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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样子,你是不打算嫁给林儿?”伍侧妃面上神色也狠毒起来,见江阳郡主头似点非点的动了一动,她冷笑道:“你没有喝,就不能送你去舍身了吗?”眼角睨着房中五、七个胭脂兵,再瞄一眼自己带来的人,伍侧妃淡然地道:“你说句话吧,不从林儿,今天你将成为佛前涅磬之人。以后毕钵岩,须弥山,是你游玩的地方。”
江阳郡主轻轻点头,再慢慢点头,再就点了再点,慢慢地道:“这舍身的人是你安排的吧?”伍侧妃蛾眉一动不动,只没有占红的淡粉红唇轻启一下:“你既然无用,得给你找个好去又不让人发现的法子。”
她轻轻一笑:“本来么,我想让你和林儿在这里成就夫妻再问你嫁不嫁,既然第一条计不成,就第二条吧,你去死吧。”
“砰,”江阳郡主骤然发难,一脚踢倒面前桌子,手中抽出剑扑到伍侧妃面前。这房门外房里的人全都一瞬间动起来,两个家人跳起来挡在伍侧妃面前,别的人也是刀光剑影迎上胭脂兵。
庙中晚钟一声声响起,冲天的烟花声响起,把这小小去处的冷刀冷剑声全遮盖下去。乱蓬蓬的声响中,有刀声、剑声、椅子摔倒声、茶碗碎裂声……。
“住手!”浓厚有如庙中铜钟声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亭亭如盖的雪松下,站着霍山王。他一身苍灰色锦衣,站在那里面目肃然喝斥着。
霍山王大步走过来皱眉:“不像话!自己亲戚,动什么手!”伍侧妃突然就有了泪,娇泣站在那里:“王爷,您要给我们母子做主才行。”
江阳郡主不无鄙夷地看着伍侧妃一句一句指责自己:“我请她来,不想忘恩负义,现在炫耀着后面跟着不少人,要把我们全抛下。”伍侧妃是拼了的表情,杏眼圆睁着对霍山王怒目,她最近一时的怒气全发泄出来,就是王爷你,不是也对我们弃如蔽履。
以前是用人朝前,现在是不用人朝后。
小小的油灯一盏给这房中光亮,霍山王一时说不出话来。伍侧妃在这半昏半明的光亮中,看上去像是回到年青时。
霍山王语凝一时,柔声开了口:“你先回去,我有话和郡主说。”伍侧妃又泣泪下来,她留恋地享受着这温柔的语声,默默的行个礼带着人退了下去。霍山王再对着江阳郡主正色道:“我保你无事,让你的人也出去。”
江阳郡主收起手中长剑,让自己的人也出去。房中只有霍山王和江阳郡主两个人在,霍山王郑重地道:“郡主择配有没有选到良人?”
“不离你们家远远的,我怎么能选到良人。”江阳郡主啼笑皆非:“王爷难道不知道世子和林小王爷,好似两只苍蝇?”
不管是谁,都能被他们两个人吓跑。
霍山王谨慎地道:“林儿,是你表哥。”江阳郡主驳斥道:“不是!我母亲当年和伍家联了宗,在成亲出嫁那天走出伍家的门,是说过以后再不是亲戚的话,王爷你没老糊涂,一查便知。”
决然决断的语气,让霍山王笑了一下:“你这个孩子说话,真是不中听的很。”这一句话也让江阳郡主要来火:“我不是孩子!我是大人!王爷,黉夜不宜孤男寡女居于一室,请王爷出去!”
被撵的霍山王好笑着看着骄傲像一只公鸡的江阳郡主,突然觉得精力充沛,他带笑站在离江阳郡主三步远的地方,负手带着教训的口吻道:“你挑花了眼,就寻上我儿子们的不是。以我看,你寻小侯爷们,又嫌他们没爵位;寻我家世子,又不是正室,寻林儿,又嫌林儿能耐不如你。你呀,”
霍山王开了一句与长辈晚辈不合的玩笑:“以为自己美得很。”
这一句亲昵之极的话,让江阳郡主红晕双颊。面颊上刚有红晕,霍山王从容不迫地说了一句:“我向你求婚,郡主你意下如何?”
风吹松柏发出海似的声响,竹子沙沙声也从北风呼呼中传来。江阳郡主瞪圆眼睛,美丽的眼眸中因为不相信而瞳仁放大,这瞳仁中全是霍山王在油灯下的含笑身影。
房中静静,江阳郡主却觉得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霍山王稳稳的那句话:“我向你求婚!”
这句话在人心底,是石破天惊!
江阳郡主呆在这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山王越发的有笑容,更是亲昵地道:“你这个小傻子,难道本王配不上你?是身份还是武艺还是你嫌我老?”霍山王又教训起江阳郡主来:“你不该弄这一万兵马到京中,弄得你现在如何收场?你找的人不如意,笑话的人都等着呢;你要找合适的人,你以为赵赦会要你?”
霍山王语重心长:“呆子,居于王位上的人都有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处。既然你和伍家没有亲戚关系,我愿意娶你,给你掌兵权。”见江阳郡主还红着双颊呆愣愣,觉得这个少女越发美丽的霍山王变了腔调,是吃醋少年的语气:“你相中了我儿子?岳父大人以为我老了,以为世子马上就能当家?他真是糊涂了!”
红透双颊,觉得头晕脑涨的江阳郡主觉得自己是为霍山王脸红,听着霍山王这轻快掂酸的语气,江阳郡主涨红脸道:“不是,”
说过听到霍山王朗朗一声笑,江阳郡主又急忙改口:“是的。”然后更涨红了脸看着霍山王,江阳郡主含羞道:“你出去,出去!”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时,江阳郡主是跺上了脚!
霍山王又是一声笑,衣角飘动间,他走了出去。在门外对着江阳郡主又笑看一眼,笑骂一声:“心眼多的小鬼。”然后为这小鬼带好房门,在外面隔着门又道:“安心在这里吧,不会再有人骚扰你。”
呆愣愣傻乎乎听到霍山王的话后觉得自己惨兮兮,活像被霍山王看到自己亵衣装的江阳郡主,直直站在这房里,是一动也不动。
她脑子转得飞快,这个老王爷糊涂了?老王爷吃错了药?心眼儿多的小鬼想到这里,不得不再多想一句,这个人,并不老。
霍山王今天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武将世家出身打了一辈子的仗,兵书也会看,也是文也行武也行的人。
世家里出身的公子哥儿,大多相貌不错。就是起家业的那一个生得不好,以后越往下去娶的媳妇都美貌,生下来孩子不会丑。
这样一代一代下来,世家里没有丑人。要有,那也是稀有物种。
五十岁左右的霍山王,还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
在江阳郡主被霍山王惊吓到的时候,真姐儿正被齐夫人缠得哭笑不得。因为打着赵赦名义在外面放印子钱的齐夫人一直没被赵赦原谅,她转而找上了真姐儿。
庙门外匆促而就一座高台,还有人在上上下下的修饰这高台,以期让它好看壮观一些。真姐儿是来看热闹的,家人们护出一个圈子来,把真姐儿围在高中。
齐夫人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她一过来就对着真姐儿叽叽哝哝,真姐儿听上两句就浅涡带笑,再听上去忍不住笑得吃吃:“我不等钱用,夫人找别人去吧。”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齐夫人缠个不休,一面看着家人们不会偷听话,一面悄声说个不停:“姑娘说哪里话来,谁会不缺钱用。依我说,姑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那就少出一些。我认得的是老经济人,他们说明年丝绸样样都涨,一定没有错。现在买一些屯积到明年出售,一匹赚一匹的钱呢。”
这只大猫缠起人来,不比虎将军差。真姐儿只能说实话:“就是我出了份子,有什么事情表哥也不会管。”赵赦不训人应该算是客气的了。
“我是知道这个生钱的好法子,来求姑娘入一股的,没有王爷什么事儿。”齐夫人不是好打发的,继续对着真姐儿絮叨:“王爷虽然疼爱姑娘,姑娘到处也是要花钱的。姑娘放心,你出的钱,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真姐儿笑嘻嘻:“夫人,”刚说到这里,就被齐夫人打断:“我知道,姑娘第一次相交于我,您担心你不放心是不是?”接着又说下去:“……。”
好不容易真姐儿插上一句话:“我不是不放心,几千两银子有什么不放心的。”齐夫人眼睛一亮:“姑娘说得是,这钱对王爷来说,是小钱。”
一不小心,齐夫人说走了嘴,她自己没有发觉,真姐儿为了怕引起她又一堆的解释,也装作没发觉。
“有钱傍身才是正经的,看看西平侯府的三少夫人,以前我拉着她做生意她还不做,现在啧啧,说去了家里人抱怨她,没给娘家留下什么钱。要是有钱留下,娘家会不出头吗?会由着西平侯家没停灵几天就拉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