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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洁道：“墙下面有条小路，是用雨花台的采石铺成的。”
楚留香在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发怔。
楚留香道：“好豪华的路。”
楚留香现在不看她的脚了。
张洁洁道：“你若不敢用脚走，用手也行，无论你怎么走，走到尽头，就会看到一片花林，好像是桃花，花林里有间屋子。”
就算在生气的时候，眼睛里还是弥漫着一层花一般、雾一般的笑意，叫人既不会对她害怕，也不会对她发脾气。
楚留香道：“然后呢？”
她就算在瞪着别人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是弯弯的，小小的，像是一钩新月。
张洁洁道：“你走进那屋子，就可以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了。”
她忽然跳起来，站在树枝上，忽然又从树枝上跳下来，站在楚留香面前，瞪着楚留香。
楚留香道：“就这么简单？”
张洁洁的脚不摇了。
张洁洁道：“就这么简单。”
楚留香道：“我在想——假如你现在赤着脚，一定更好看得多。”
她嫣然一笑，又道：“天下事就是这样子的，看来愈复杂的事，其实却往往简单得很。”
张洁洁道：“想什么？”
楚留香道：“你至少应该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屋子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楚留香道：“我正在想……”
张洁洁道：“你既然很快就会知道，又何必要我说！”
张洁洁道：“既然听见了，你想怎么样？”
楚留香道：“但你又怎么会知道呢？又怎么会知道那人一定在屋子里？”
楚留香点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张洁洁不说话了。
她忍不住问：“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楚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早就知道，我若要问你，你一定不肯说的。”
但现在她毕竟还是沉不住气了。
张洁洁抬起头，瞪着他，道：“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你若故意不问，我反而告诉你了！”
她已等了很久，等着楚留香的反应。
楚留香忽然在咳嗽。
在女人中，张洁洁无疑可算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女人。
张洁洁瞪着他，忽然拉起他的手重重咬了一口，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凌空一个翻身人已在四五丈外。“你简直不是人，是头猪，死猪，死不要脸的大活猪！”
看着张洁洁那双摇来荡去的脚发怔。
她骂声还在楚留香耳里，人却已不见了。
所以他根本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不过有点发怔的样子。
高墙，好高的墙。
楚留香当然是最难对付的那种人。
但天下哪里还有楚留香上不去的墙？
这种人当然最难对付。
楚留香站在墙头，被晚风一吹，人才清醒了些。但心里却还是乱糟糟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所以你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还是不信，是恐惧还是愤怒。
张洁洁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他实在无法了解。
但也有的人竟会完全没有反应，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现在绝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有的人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懒得说，冲过去就动手，不管是真中毒也好，假中毒也好，先把你揍个半死再说别的。
楚留香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若不能冷静，也许就永远无法冷静了。
有的人一点也不紧张，只是怀疑，冷笑，用话去试探。
庭园深沉，虽然有几点灯光点缀在其间，看来还是一片黑暗。
有的人会紧张得呕吐，连隔夜饭都可能吐出来。
“上了墙头，就跳下去。”
有的人会立刻跪下来叫救命，求饶命。
但下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有的人会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连救命都叫不出。
黑暗中究竟有什么在等着他？
各种人有各种不同的反应。
楚留香不知道，可是他决心要冒险试一试。
一个人如听说自己中了毒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跳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