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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的上船上来装着买货:“有这一样东西卖吗?”郑克家眼睛里全是笑:“你有话直说,还装什么相?”
“我不是怕少夫人看到,”陈家的往码头下面看,郑克家高高盘起腿:“我看着呢,你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了,少夫人又半夜里哭了?哭你写信对公子说,找我无用。”
陈家的指着他也要骂:“你少贫几句好讨老婆。”郑克家有句话在肚子里就没有说,老婆讨回来有什么好?像公子这样弄多少人在这城里守着?
周家左边是陈家,右边是田家,一家是少夫人回来前来的,一家是和少夫人同时过来。讨老婆就这样?
他和陈家的走到船舱里,陈家的着急道:“孙将军要定少夫人,难道公子走时没交待他?还有今天来一家姓赵的,我跟他到高升客栈……。”
“长什么样儿?”郑克家随便一问,大大咧咧道:“这个人我认识,没事儿,他玩不了花样。”不仅曹家的人看不下去郑克家的散漫,就是郭家自己的的人都有看不下去的。陈家的板起脸:“这是公子交待,你认真点儿!”
郑克家懒懒打个哈欠:“让我告诉你吧,孙将军逼婚,少夫人要躲避,寻外省的亲事,这有什么难以付的,我一出手,让赵安甫钱没有,他还娶什么!”
陈家的就恨他这种一出手别人钱没有的话,没好气道:“你小心伤到少夫人的铺子,她又要哭一场。”
郑克家嘿嘿几声,再把少夫人的铺子弄一回,真要一辈子不敢见他。他打发走陈家的,袖上银子下船。
走在跳板上,还喊曹家的人:“出去喝酒?”曹家船上的人都装听不到,郑克家嘿嘿几声:“小子们不喝,老子去喝。”
他一直来到孙季辅家,门上问问孙季辅在家里,大摇大摆进去,林俊对着他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你家。”
“这玩笑大了,这要是我家,林校尉在这里给我看家呢?”郑克家坏笑着说过,直到他随着传话的人进去,林俊才明白过来,骂道:“又巧骂人了。”狗才看家。
郑克家此次是兴师问罪来的,见到孙季辅就指挥他:“咱们私下里说话。”房中一个换摆设的丫头出去,孙季辅斜睨着他:“来卖狗皮膏药?”
“孙将军,”郑克家先变脸,咄咄逼人道:“听说你要办喜事?”孙季辅一听就明白,冷笑一下:“原来你也知道,看你平时装得停当!”
郑克家继续直截了当:“孙将军,有必要这么做?”孙季辅冷冷道:“我为朋友快两胁插的全是刀枪剑戟,你倒能来喝问我?”
“我给你支个招,你直接对我家少夫人说,我家公子天天想着她,日日想着她,这不是两省事儿?我也不用天天守着这码头,担心少夫人被人欺负,就那小铺子,我一挤兑就没了。你将军,也可以少上心,名声也好些不是?”郑克家嘻嘻而笑,孙季辅生气,他就变成好脾气。
孙季辅起身取来一封信,掷给郑克家:“你好好看看你家公子的信,他不是天天想日日想,他是天天恨日日恨。他不让我说,说他心肝肺全疼,为什么要让你家少夫人一下子就明白?”
他手指着信快咬牙切齿:“他的原话,再这样下去,说他要有心疾,说费尽功夫要讨回的是公道,不是要让你家少夫人心平!”
“两口子哪有公道?”郑克家把信浏览过,见郭朴信中全是爱意,也全是恨意。郑克家苦笑,也是,少夫人扔崩一走,公子一点儿原因也不知道,没头没脑没了人,他是怎么过来的?
可是这件事儿郑克家还是坚持:“那你和少夫人定亲,公子回来能喜欢?”
孙季辅手摸一摸脸咆哮:“我能怎么样!”女人指甲最狠,这脸上一摸还觉得疼。孙将军挨打的气总算可以出来,他对着郑克家一通说:“你要我对她明说?我说什么?我说你丈夫不相信你清白,不相信他有不好的朋友,让我候着你,直到看出来你清白我就来说了,你也不去打听你家少夫人那性子,没事儿动个剪刀,没事儿拿簪子扎人,还会搔人!我要说我前面全是验她清白的,她又和我拼命!”
郑克家笑得跌脚,幸好是坐在椅子上摔不下来,对着涨得脸通红的孙将军,郑克家还有主意:“那您把邱大人提审,请少夫人听不就行了?”
“你当官我当官!”孙季辅悻悻然,不情愿地倒出来自己的苦水:“这全省的官都看我不顺眼,”郑克家实在地道:“您是来私访来拿人的,正好把邱大人抓起来。”
孙季辅不耐烦地把桌子一敲:“这不是没到时候,邱大人是无事,可别人不清白。我抓别人时,可以把邱大人捎进去,可我现在提审官员,这些人眼睛都盯着我呢。你当我是什么!”又不是皇上,可以随便拿人提审。
他平静下来,淡淡道:“贵妃娘娘信一来,我就拿人走人。我身有要事而来,不是专为你家少夫人而来。”再说提审邱大人,把虞临栖和宁王全扯出来,这事情性质就很大。如孙季辅在桃花节那天想的,他回京里贵妃,都为难如实回还是不如实回。
如实回贵妃,得罪宁王殿下;不如实回贵妃,对不住贵妃娘娘。身为臣子,在权势倾轧中,和微尘一样轻。
提审邱大人,重刑之下让邱大人只说逼迫郭将军夫人,不提虞临栖?邱大人他肯吗!他的官眼看着当到了头,他不拼命鱼死网破!
为这件事,孙季辅没有权力逼死官员!他提审任何一个官员,都要考虑到自身。就像他对妻子和侄子交待的,行一步路说一句话,全要注意。
他到这省里不招人待见,人人猜疑他,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是早早就知道的事!
要说他把邱大人诓出来哄出这事情来,邱大人事后不乱咬人,周氏烈性能忍住,这全是未知数?他带来的士兵全从京中来,有没有奸细他还不知道。要瞒不住提审命官的事,孙将军不为自己想想?
每个人做事,有每个人的心思。别人看要说出来一二三,可你不是他。
郑克家不说话,他对京里动静略知一二,秦王遇刺的事情郭朴对他也说过一些。他手捧着腮为难:“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真的不能拿邱大人?”
“我想拿,这一省的官正愁找不到我的碴!”孙季辅重重说过,再转为悠然:“再说这样不是挺好,求我办事儿哪有这么容易,我出力我挨打,”
郑克家奇怪地问:“挨打?”孙季辅沉下脸:“剪刀簪子对着我,还不算挨打。”郑克家喃喃:“女人不是都爱挖人?”
“你说什么!”孙季辅喝问他,郑克家摆手陪笑:“我是说女人挖你几下,伤不到自己。”孙季辅翻眼他,手又抚在自己面上,还是有点儿疼。他把腿跷得高高:“别对我说你家少夫人没有名声,我也没名声了,今天早上我才收到的消息,有人弹劾我,说我逼迫强娶,你看看,我动一步难呢。至于郭朴回来不喜欢,我现在正不喜欢。”
郑克家心想你自找,再一想孙将军也有难处,可他留少夫人用这主意?郑克家歪头要想一个绝妙的主意出来,孙季辅冷笑:“你只说我,现在事情大白,郭伯父和郭伯母怎么不来?”
郑克家无话可说:“公子是在生气,他给我的信,给家里的信,只说他有安排,不让家里人去找。”
“伯父伯母倒听他指挥?”孙季辅试探地问:“他们不喜欢周氏?”郑克家被逼出实话来:“我们公子这个人,从我认识他就说一不二,再说家里有事,他又有话交待,从来让家里人放心,所以不来也在情理之中。小夫妻先团聚,这是实话才对。”
孙季辅淡淡道:“你这么急,你直接去告诉她实情,说虞临栖是个骗子,邱大人是个骗子。”郑克家来时喊得响,说到他自己身上,他手一袖:“我说她也不信,我家少夫人恨的是我,将军又不在。”
孙季辅也不问原因,只是一笑:“我也恨你,你给我找了多少事。”
“这不是想和曹家和解?和曹家总得有点儿事情,我不停惹事情,也是找个和解的口子。”郑克家说过,孙季辅哼一声:“各人有各人的不容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指责我?”
郑克家这才想起来:“不是大事儿,都快忘了。”他清清嗓子:“受你逼迫,我家少夫人要另许他人,此人姓赵名安甫,住在高升客栈天字第九号房,我想三天把这事儿坏了,不过要将军你帮助。”
“你小子一来,从来就没有好事情,”孙季辅恨恨地道:“你说吧,要我干什么!”郑克家凑到他耳朵边儿上,孙季辅把他推开:“就这么说!”
郑克家无奈:“这话不是私密,马上要夏收,官仓要清陈粮,赵安甫到现在不回去,就是打陈粮的主意,我小小儿的放一点儿风,说他省里发大水粮价大涨,只怕他提前要高价买回去。”“你放风关我屁事!”孙季辅瞪他:“有点儿好主意没有。”郑克家嘻嘻一笑:“我找几个放风的人,只要你事后不查,不查到我这里就行。”
孙季辅挥手:“去吧去吧,你当我还真的管治安管闲言闲话!要能管,先把说我的人管了!”
送走郑克家,孙季辅头大,再想到对周氏的所作所为,孙季辅觉得能看到郭朴生气,觉得自己所受可以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