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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过自己宝剑,边走边系着出去。春夜风本不凉,冲开门的那一点儿风,还是把林氏全身都凉透。
周家,还有没有女眷在?林氏失魂落魄回到床上坐着,床上犹有夫妻缠绵后的余味儿,让林氏更为伤心。
孙季辅带着人出门,他在城里兵不多,只有一百来人。见几条街子上空都灯火通明,不是火把过多就是起火。
到了地方见人真不少,多于一百来个人,个个手里有家伙。这是曹家的地盘,曹家的人占上三分之二。
士兵们喝斥着,郑克家披衣匆匆而来,显见得床上才起来,奔到黑着脸的孙季辅面前解释:“我们在这里哪敢动手,是曹家半夜砸开几个伙计的门,可见是先瞄好的……”
正说着,曹家的几个管事来了五个,五张嘴比郑克家一个人声音响,五双眼睛不怀好意瞅着郑克家。
有孙将军在,郑克家才不怕,他腰一叉,大声道:“咱们上衙门打官司。”又有脚步声过来,伴着几声怒吼:“不许再打,本城谢捕快到!”
孙季辅当时就骂:“快比老子还威风!”高喝一声:“人来,这街上凡不是我们的人,统统抓起来!”
士兵们人虽然不多,却一个个英武有序。衙役们人也不多,有二十多个,见士兵们分去抓人以后余下人少,可以抖抖威风,他们拎着刀拒捕。
今天晚上真热闹,孙将军的人不仅抓别人,还打捕快!
没睡好的孙将军一肚子不是好气,见谢捕头过来质问:“将军,您管本城治安,夜里闹得这么大动静,我们来帮忙,怎么也抓我们?”
孙季辅扫脸给他一个漏风巴掌,打得谢捕头转了好几个圈,耳边听得孙将军大骂不止:“我奉京里指令到此,保一方安宁也拿奸细,不是给你管治安!”
再指着郑克家和曹家的管事一起骂:“上辈子有仇,上辈子闹去!下辈子有仇,等下辈子!这一辈子有仇,只要有理你们上衙门。”他骂道:“衙门口儿太闲了,你们深更半夜不睡在这里闹!”
大手一挥:“全都抓走!”
“哎哎,”郑克家嬉皮笑脸哎哟着,他知道他出得来。
“哎哎,”曹家的管事可就没这么足底气,上衙门里只有送钱送钱送钱。郭家的人当然不急,他们有一位将军。
民与官斗,不管有理无理,自古输得居多。
第二天林氏喊过林俊来问:“你姑父后来没回,是去周家了?”林俊无意中说出来,这几天正在后悔,姑姑和姑父不和,倒霉的只能是他。
他陪笑:“后来去看了看,他说我小,怕我做事不放心,这不是在教我?”林氏郁结在心,不听到这些话她要想,听到这些话她要哭:“半夜三更的,那周家是什么地方,门一敲就开?”
“姑,我姑父是将军,他让开门敢不开?”林俊现在苦恼的是,想着主意打圆转。
“说了什么话?”林氏又开始擦眼泪,
“我没跟进去,我在外面守着。”林俊嬉皮笑脸说过,才发觉自己这话不对。
“那呆了多久?”林氏恨声道:“白疼了你,”自己姑父会别的女人,他倒在带兵在外面守着。真是好侄儿!
林俊笑嘻嘻:“周家铺子里只有一个老苍头,再无别人,能说什么。”林氏骂他:“不中用的东西,总是问候那周姑娘了吧?”
“这倒问了,我姑父说,明天对周姑娘说,让她不要惊怕。”林俊不得不说出来,被林氏喝出来,一行走一行担心,这事儿貌似不对。原本是提醒姑姑要当心,现在看上去要出事儿。
林氏在房里再也坐不住,她在本城里无人可以商议,只有常来的曹家管事娘子说话多。她当即命备轿,不顾丈夫说少与这些人来往的话,径直到曹家的一间铺子里来。
管事娘子接住她,不亚于接天上的凤凰。陪着她走,嘴里不住吩咐人:“那小子,泡热茶,洗洗你的手,免得不干净。你只烧水,寻个姐姐净手取茶叶,听到没有,不要不中吃。”
走上两步,又再喊人:“街口新出炉的好烧饼,虽然不贵,却是香。买几个去,看着人洗过手再打。”
林氏虽然是诰命夫人,因为一直在家,不在丈夫治下,没有受过这种殷勤。她心里发凉有心事的人,遇到这般般种种,更把管事娘子引为知已。
寻一间洁净房屋,管事娘子请她坐下,一盏茶的功夫,点心茶水全上来,铺了一桌子。林氏感动得眼窝子发烫,忽然又一个歪心思出来。
丈夫不让自己和生意人多来往,那周氏水灵灵却做生意。林氏心中大悲,可见丈夫偏了心,这殷勤只想让周氏去享受。
新出炉的烧饼也上来时,管事娘子让人都出去,只留下自己和林氏两个人,虽然铺子里有不少事,她也做出来无事闲谈的姿势,喜滋滋道:“夫人贵脚踏贱地,让我好不喜欢。”
接下来说个闲话给林氏听,林氏笑过,喝了一碗茶,又听一个笑话,却合了林氏的心。管事娘子说得是有家邻居两头大的作亲。
林氏听直了眼睛:“什么叫两头大?”管事娘子心里暗笑,孙夫人虽然是夫人,其实应该是小地方出来,不懂的见闻太多。
当下细细解释给她听:“有一种女子性气刚,偏又没时运嫁不得一夫一妻。她们寻到人时,那人已经有家。让她们低头作妾又不肯,背后里挑唆男人出这样主意,不和原妻在一处住,她自己自在住一处生儿子养女儿,男人两边儿的跑,按月给钱供养她。遇到那更不贤良的人,会把家里的地、铺子全要到她名下,这更就不好了。”
林氏心里瑟瑟全是秋风加北风:“真是的,男人这么多,难道不能再找一个?”管事娘子嗤地一声笑:“说起来女人折磨女人,这样人有什么理去讲!”
街坊邻居的闲话,不是夫妻吵架,为钱也好,变心也好,反正是吵架生气。再就是家里不和,为钱也好,为变心也好,算是家里不和。
管事娘子无心而语,有心的地方就在劝林氏入曹家的股:“多好,手里有活钱。男人变心,说不得一声过后,只怕半声没说完,心就没了。”
林氏连连点头,很是称道这道理。她觉得自己已经明白,周氏仗着自己水灵灵,肯定是想这两头大的主意。这主意对于过去嫁汉为穿衣吃饭的妻子们来说,就最狠毒的一招。没有两头大,家里的进项全是她们的,有了这两头大的主意,可就说不准了。
这主意原本是古代交通不便,商旅外地要住数年的主意。那边有生意,又怕外地人在当地受欺负,娶一房妻子生个孩子那里为大。回家去,自有家人妻子,为的是方便和受到照顾。
可林氏晕了头,一心里只把凤鸾当成这样的坏心思。
怕弄错,林氏又问了林俊一回:“周家的事你姑父这样上心,周家姑娘可曾来谢?”林俊陪着小心道:“姑,我是提您个醒儿,不是让您和姑父生分。实告诉您,周家的姑娘压根儿不出面,只是来个伙计谢过。”
凤鸾对孙季辅也多了心,虽然这殷勤指明为周姑娘,凤鸾也不出面。孙季辅帮忙不为凤鸾的感谢,凤鸾深居不出,他只有觉得更有理的。
孙夫人林氏听过,又多了一个心思。别人巴着认识自己丈夫,在他面前多晃几趟。而这一位水灵灵如此大样,这不正是说明,这两个人熟得不需要拘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