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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箱子打开,全数是衣服。凤鸾把手插进去,见深红浅绿中,手插不下去。再打开一箱子,全部衣料,手插试一试,也插不下去。
描金箱子一个一个地打开,又是一箱,金翠首饰不论成色摆在一处,凤鸾纳罕地摇一摇头,郭朴以为她稀罕,浑不在意地道:“这些不过数千金,”
他语气中的散漫激怒凤鸾,抢白郭朴道:“值一个凤鸾。”忽如其来的怒火为什么,凤鸾自己也不明白,只是把玩首饰黯然神伤。
“又生气了,醋坛子已经让人耐不得,还加上是气包,怎么能受?”郭朴多少明白一些,抚着凤鸾肩头安慰她。再命临安:“把没打开的箱子全打开。”
小小的红木铜角箱子打开,郭朴咦了一声,是几块或圆或方的宝砚。拿一块对着日头细看,是上好的。
凤鸾更对郭朴不满:“这是为讨好你备下的。”郭朴还是不放在心上,丢下来道:“现在全是我的。”换一块递给长平接着:“放我书案上,我慢慢赏玩。”
“朴哥,”凤鸾走近他,眸子里有怜惜:“这是汪氏的东西。”被赶走的汪氏,哪里安身?郭朴拍拍双手上抚东西的灰,负手身后哼道:“子妇无私货,对你说过,你又忘了。”
说到子妇无私货,凤鸾不敢再提,再看余下的箱子里,玉管珍玩俱有一些。身后郭朴淡淡道:“你的铺子,也是我的。”
凤鸾马上陪笑:“哪能呢,”手拍着箱子笑得谄媚:“这些,才全是您的。”这转变之快,让人惊奇。这个人,想当然是郭朴。他喃喃盯着凤鸾:“灯下黑,难怪我没有看出来。”
“没有的事儿,那是心里内疚,心里歉疚,心里担心,心里害怕……”只说到这里,发丝被郭朴握住,油亮有香的发丝让郭朴又意马心猿,一摆手长平和临安出去。抱起凤鸾就到里间,按在床上就开始亲。
亲就亲,他的人整个儿压过来,好似海水,那感觉和气息一波一波裹向凤鸾。凤鸾迷醉在其中,还有理智喊他:“外面……还有人。”
她娇喘吁吁,秋波迷离,面颊上红得透明桃花,让郭朴越看越爱。他一边亲一边笑:“你这个贤惠人给我再寻人,我得谢你这大媒。”
“不用谢,以后无事少发脾气,就是疼我了。”凤鸾突然清醒,抓住这个机会噘起嘴:“你再打人,我就不贤惠。”
郭朴笑逐颜开:“这个当口儿你提条件?这机会你抓得好。”他按着凤鸾手伸进衣内,凤鸾吸了一口凉气,郭朴抓了一个满怀,居高临下笑的得意:“我也抓住了。”
几丝扭捏,几丝娇羞,几丝不敢抬眼见人的神色,在凤鸾面上出现,郭朴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扶凤鸾起来,自己坐一旁笑。
缠绵悱恻中停下,凤鸾虽然知道这是对的,又不无恋恋。娇滴滴依着郭朴:“你还没有好利索,要多休息?”
郭朴对她但笑不语,看上去颇有几分高深莫测。凤鸾犹媚眼如丝状,郭朴受不了,起身整整衣服,摆出一本正经:“我睡去,你慢慢收拾。”
“在我房里睡?”凤鸾原本是想说回自己房里睡更好,话到嘴边就变味儿。走开两步的郭朴对她一笑:“好,你看着我,我才睡得着。”
他大步出去,凤鸾喜滋滋儿。为郭朴再找人,她到现在为止,是不觉得难过。这些人,还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作怪。
汪氏新走,凤鸾已经把她忘了,还会想到可怜她没了东西。出来有长平帮着理东西,因要收拾这两间房,把东西登记在册,凤鸾并没有让人分开金银首饰和摆设珍衣物,只是单独造册,收进库房。
夜上三更的时候,凤鸾才收拾完。累得腰酸背疼回去,见郭朴在自己床上沉沉睡着。凤鸾悄地儿一笑,兰枝服侍她也是悄声笑过,打发凤鸾睡下,一夜无话。
一早郭朴照就去自己院中习武,大汗淋漓回来寻凤鸾,见她在曹氏房里盘点东西,虽然有长平帮她,还有四个管事帮着,也累出一身热汗。
郭朴过来一看就明白,曹氏的东西也是单独造一本册子,不言而喻凤鸾又有好心肠。郭朴这一会儿注意上来,见人不注意捏捏凤鸾面颊;“你要挑一个自己用,还不把它们都分开入册。”
“我倒用这个?”凤鸾气呼呼,原本就一肚子气,抗议道:“你早上再耍剑弄刀,迟早有一天我扔河里去。”
郭朴悠然自得:“不得了,很当家了,好吧,我巴结巴结你,今天还陪你管家,陪你一天,你别动我东西,要知道我最不喜欢人动我喜欢的东西。”
“可祖父不喜欢,父亲不喜欢,母亲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凤鸾一气说下去,忽然眸子微滞,道:“朴哥别动,”踮起脚尖也捏捏郭朴一边面颊,手中有肉质感,心满意足:“你胖了些。”
随即尖叫一声跳开,腰上被郭朴摸了一把,凤鸾白眼儿他,低声嘀咕:“大白天的,不是非礼勿动!”
郭朴哈哈大笑:“你胖了,凤鸾。”凤鸾睁圆杏眼:“没有!”郭朴往后退两步,坏坏的从头到脚打量凤鸾:“你动我东西,我就把你喂成猪。”近前温热气息来到凤鸾耳朵旁:“哎,以后抱着小猪睡觉,那才叫一个美。”
凤鸾跺脚不依,郭朴已经退到门外,见这距离合适笑嘻嘻道:“这样子我也不打你,你也不打我。来吧,吃饭了,当家少夫人,看把你忙的,自己丈夫都不要。”
“不是一直记挂你。”凤鸾回话过丢下手中东西出来,行走时才见到房中房外还有人,她紫涨着面庞去吃早饭,直到早饭后才慢慢恢复。
早饭后郭朴言出必行,凤鸾在管事儿,他坐在旁边看书。看书凤鸾倒不反对,她自己听到不少道理,只反对郭朴习武,担心他又要回去当将军。
院中有西风起,卷来不少菊花瓣儿。纸上沙沙声作响,不是凤鸾的,就是郭朴的。兰枝和桂枝心中称道,坐在外面听使唤,不时笑嘻嘻对看一眼。
虽然人来人往回话不停,丫头们还是觉得静谧安宁。
长平快步而来,离老远桂枝对他瞪瞪眼,长平咧咧嘴,双手高举一个贴子目不斜视过来,桂枝知道有要紧的客,就不和他罗嗦。
贴子到郭朴面前,郭朴埋首书中正酣畅淋漓,随手接过不看先问:“谁啊?”这省里能让长平这样举贴子的可不太多。
长平哈腰努力地笑,郭朴眼珠子扫过来,人差点儿跳进来。凤鸾随意看他,见到这样,不由得关注。
郭朴站直了,胸脯起伏深深吸一口气,打开贴子扫一眼,问道:“人呢?”长平回话:“现在门外,说是京里快马赶来,奉卢大人之命,特地来看探视公子。”
一瞬间,郭朴的牙咬得格格作响。牙齿咬出来的声音动静不大,却细碎传播,凤鸾急忙过来:“是哪一个,不喜欢打发走就是,何必生气?”
郭朴面色马上放下来缓和,甚至露出三分笑容:“啊,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哪里是生气,我是喜欢的紧。”
凤鸾不相信:“你这是喜欢?”郭朴笑容满面对她:“是喜欢。”转过脸儿对长平道:“廊下花开得好,我久要和少夫人出去看花烹茶不得闲儿,你去收拾,让临安去陪他,不要简慢。”
临安应一声是,出来往大门上来。见门上有一个人站着,台阶下有一个人牵两匹马。他跟随郭朴日久,认识来的是虞临栖的贴身小厮庆余。
庆余见他来,露出笑容。主人们尚未见面,小厮们先热络热络。“临安兄弟,”“庆余哥哥。”两个人抱在一处像久别重逢的知己,把大门上人看得一愣一愣。
“随我来,公子好起来,这天气凉爽,说菊花开得好,正和少夫人饮茶。”临安热情洋溢带路,庆余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回身交待跟来的人:“照顾好马,出门做客要懂规矩。”临安拍他肩头:“说这些做什么,还能没人招待?”
庆余第一次来郭家,等候的时候宁远将军府大门看了又看,进来见一条甬道全是四方青石,夸道:“这个路结实。”
“我们家里这路不仅可以跑马,还为车辆平衡。”临安毫不避讳商人家庭,朝廷上下无人不知道郭将军出身于商贾。他反而介绍:“看这些房子,又高又大,当初盖的时候全为堆放货物。”
三两点秀树,有一带池水,上面飘着或紫或黄的菊花瓣儿,顺流曳曳而去。庆余嘴里答应,心里却道,这外省的富户,倒比京里的大人住得舒服。可见这人有钱享受,倒不必一定当官。
随临安走过垂花门,知道进了二门庆余更为谨慎,脚下稳稳当当,手把衣服整好,和临安打听:“少夫人在,我必要拜见拜见才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