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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家里宅子不小,他深夜敢来被发现又跑得出去,对家里地形很是清楚。”汪氏才说,曹氏愤怒地反驳:“这里也临外墙,后墙外就是巷子。”
汪氏对她起了疑心:“怎么,曹氏妹妹生的什么气?”曹氏也忍无可忍:“报官吧,免得这样零碎折磨人!”
房中一片寂静,曹氏自知失言,她走到郭夫人面前跪下:“母亲,难道我们有什么,请母亲报官查出来,不要客气!”
凤鸾到这个时候才啊地一声叫出来,郭朴忍住没有笑。凤鸾也愤怒了,走到汪氏面前大怒:“你什么意思!”
她和汪氏不对,凡是汪氏的主意会直觉以为和自己有关,凤鸾一旦明白过来,就来汪氏来火!
汪氏委屈地对郭夫人回身:“母亲,三妹妹是心中有鬼,还是别有鬼胎,冲着我来!”
郭夫人正在安抚曹氏,她象征性地总要安抚几下,她心中对凤鸾疑心,见凤鸾又带着大闹的架势,郭夫人沉下脸:“周氏,你太放肆!”
郭朴没有说话,凤鸾看看这房里的人,沉默不言的郭老爷子,沉默不言的郭有银,沉下脸的郭夫人,对着自己冷笑的汪氏,她感觉这里的人,个个都不相着她。
她本来就是个小姑娘,不是一个心计厉害的人。面对郭夫人的指责,凤鸾手脚冰凉,而郭朴,还是没有说话。
汪氏得了意,对郭夫人道:“母亲,让门上的人来问问,最近有没有这样的人在家门口儿转,或者不说什么,或者说什么,这样就清楚了。”
郭朴闭上眼睛,他要听听汪氏往下说什么!凤鸾稍定定心,她肯定没有人找她。不过她心里还是虚,反正汪氏一说话,与自己就没有好处。
但是凤鸾心里没鬼,她静静退后两步站着,竭力稳住自己。本能的,她又回到郭朴的床前站着,好似贴一贴他,心里就会安慰许多。
过去的女人三从,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凤鸾不贴郭朴,在这里又能贴谁!
门上的人喊来:“有一个这样面目不清,头戴大帽子的人,他说是毛家少掌柜的,要见周氏少夫人。”
“你胡说!”凤鸾急了,她又气又怒,浑身颤抖着走上两步。门上人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当然是大声道:“我亲眼看到,决不敢乱说!”
凤鸾只觉得天要塌地要陷,诬陷她和哪一个,都没有诬陷她和毛元她觉得天崩地裂。毛元在她心里,是个重情意的人,而说出毛元来,凤鸾自己都有三分相信。
毛元能拦住自己轿子扔过来五两银子,可能他来看看自己关心自己,也是有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凤鸾也明白不能说今天早上来的是毛元。
她成亲时郭家来多少将军,平时邱大人几天一来,父亲从狱中轻易就出来,凤鸾知道毛元得罪不起郭家。
她的心好似针尖滚油煎,她泪水扑簌簌往下掉,僵直着身子看向汪氏,嘴唇颤抖着:“你,你,”忽然一步扑过去:“我和你拼了!”
“大胆,拦下她!”郭夫人大怒,这好似不打自招。有理何必怕说!汪氏一直防着凤鸾气急了生事,见凤鸾扑过来,她往旁边一躲,把凤鸾带得身子反倒一偏,跌跌撞撞出去两步,房角有个香几,凤鸾差一点儿撞上去。
汪氏尖叫起来:“你心里有鬼,倒来打我!”郭夫人站起来大声呼喝:“给我揪过来,”梅香和竹香过来,这两个巴不得少夫人们出事的丫头去拉凤鸾。
凤鸾只觉得绝望,好似溺水的人明知道不能乱踢乱打这样更下沉,她还是会乱踢乱打。她先打中了梅香,又险些踢中竹香,郭夫人更生气,气得面色通红:“反了,给我打!”
汪氏这个时候还能不过来,凤鸾乱踢乱打外加尖叫痛哭:“我和你们拼了!”郭夫人气得身子也发抖:“狠打她!”
凤鸾挨了两下,觉得无路可走,恨不能拉着汪氏去死,她不管丫头们,只红了眼睛要和汪氏拼命。
郭朴淡淡开了口:“凤鸾!”凤鸾哪里听得到,她只顾着打汪氏。郭朴再道:“让她过来,不要挡着她!”丫头们松开手,凤鸾还只和汪氏拼命。
汪氏也挨了几下,凤鸾也一样吃亏。郭夫人气得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小跑着来回话:“夫人,外面有人自称毛少掌柜,要找周氏少夫人。”
凤鸾惊呆了!这个人,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汪氏得意洋洋,退回到郭夫人身后去委屈,给郭夫人看伤痕:“母亲,她这样的,不教训怎么行!”
凤鸾冲到郭朴床前,大声道:“不是我让他来的!”这一句话出来,汪氏只有喜欢的。郭老爷子也慢慢沉下脸,吩咐人:“把人带进来。”
毛元本来只是门上问一问,门上的人一听是找少夫人的,因为郭朴交待过,这样的话都要回,门上的人就把毛元留住来回话。
出来再把毛元带到外间去,里间的郭老爷子郭有银夫妻面色凝重,汪氏面有得色,一脸凤鸾与人有奸情,曹氏不无担心,她觉得有奸情也是对的,因为她有!
只有凤鸾跪在郭朴床前,用帕子掩住脸哭得帕子已经湿了。这哭声传到外面,原本战战兢兢进来的毛元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他大声喊道:“是凤鸾在哭吗?他们在欺负你,你别怕,我在这里,”
他一古脑儿全喊出来:“前天郭家的人去问我爹我出门没有,我今天早上才从外面进货回来,别人听不懂,我爹还骂我惹事,我一听就知道与你有关,凤鸾,你出来,别怕他们!”
凤鸾不在,郭家的人去毛家酒肆打听毛元在不在,毛掌柜的因为凤鸾和郭家结亲事,对郭家来问的话都紧张,他现在躲着郭家还来不及,听到问儿子,就骂儿子惹事情。
毛元听出来不对,是凤鸾在他心里还有位置。原本要成亲,少年人做梦都想到凤鸾,外面听几句荤话,没准儿有些尴尬的举动。
后来退了亲,把毛元这样的老实孩子刺激到街上拦住凤鸾的轿子扔银子,又娶了王氏那样的骂街女,毛元的心里,就更有凤鸾。
凤鸾能被郭朴相中,容貌也是生得可以的。毛元痛苦地过着自己的成亲后日子,心里不时想到凤鸾。
又都在一个城里,毛元按捺不住,这就来问问。
他的话才出来,里面传来脚步声,郭朴阴沉下脸,看凤鸾用迫不及待的步子出去,在外面问毛元:“你今天早上才回来,昨天晚上在哪里?”
毛元眼睛一亮,出来的凤鸾身上是件杏花色锦袄,是丝棉的,又轻又巧,把凤鸾的身段儿衬得更为玲珑。下身是墨绿色绸裙,绣着梅花片片。
这衣服是新崭崭的,只有凤鸾的面庞,是一张泪脸儿。面上的泪水可以擦干,眼中的泪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干的。
郭朴静静睡在床上,听着外面这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稚嫩,甚至是很年青的声音,透着兴奋和生气:“你哭了?这里人家大,肯定对你不好,凤鸾,你要耐些烦儿,不要惹他们生气,会好的。我一回来就来看你,我知道不能来,可是他们家的人到我们家里来问,我以为你出了事情,”
这中间还夹着凤鸾焦急的问话声:“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毛元回答她:“我昨天夜里在城外面住了一夜,你问今天早上开门的兵就知道了,我第一个进城,我冻得睡不着,城门口蹦了半天取暖,后来不开门,我在外面喊来着。”
汪氏面色难看之极,这难看被曹氏看在眼中。郭夫人等人只用心听着外面说话,听出来凤鸾和她的前未婚夫并没有什么。不过,郭朴面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原本就相信凤鸾,听出来凤鸾没有奸情,可是这一会儿再听,郭朴听出来毛元对凤鸾是有情意的。
要是没有情意,怎么今天会来!
汪氏只在心里痛骂汪贵,毛元的事情怎么不打听清楚!她偷眼去看床上睡的郭朴,见他面色沉重,快接近铁青,汪氏心里好似有一艘小船沉底,慢慢地往下,一直沉下去。
毛元劈哩啪啦一通说,凤鸾快活得不行:“你昨天不在城里,真的不在城里,太好了,你居然不在城里。”
“我不在城里你喜欢?”毛元憨头憨脑地搔搔头:“那我以后不在城里好了,”凤鸾笑嘻嘻:“你不在城里我真喜欢。”她恨不能对天空和大地宣告,毛元昨天不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