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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摇摇头,以目色示意赵祯看看胡殷郡主:“你瞧,这位郡主好似对宴会并不怎么有兴致。”
赵祯挑起修眉,未曾回话,只是眼底含笑望着舒窈,“你想怎么办?”
舒窈笑了笑,口吻不疾不徐地低声道:“刚才与我见礼时,我看她上前祝酒,汉话说得很是流利。想必这也不是一个临时抱佛脚,匆忙忙间学了些皮毛的中原习俗的异族姑娘。我想来试试她的底。现在她太安静了,只显得这宫宴乏味枯燥,显得大宋未曾将宾客周全招待。”
赵祯会意颔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与靠御座最近的宗室聊天闲叙,耳畔却丝毫不错地听着自己皇后清凌凌开口唤了声胡殷郡主。
胡殷闻声转眸,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向上座。
“胡殷郡主觉得宴中歌舞如何?”
胡殷偏了偏脑袋,声音脆悦似受万千宠爱一般憨直娇蛮道:“皇后嫂嫂,胡殷是生在大辽的女儿,自幼所习皆是弓马骑射。对中原音律虽然有涉猎,但也只是粗通皮毛。宴上弦歌雅乐,胡殷听不懂也看不懂。这歌姬舞者在诸位眼中是身姿曼妙的云中仙子,可是胡殷瞧着这些人只是软绵绵地做做样子,又有气无力地甩甩袖子,仅此而已。胡殷粗鄙,实在领悟不了其中美妙,还望皇后嫂嫂见谅。”
她话语真挚诚恳,理直气壮。明明每一句听上去都那么纯然可爱,毫无机心,可是合起来却字字如刀,句句似针,刀刀针针皆暗指宋人,歌舞熏暖,沉湎声色。
“胡殷郡主言重了。说什么见谅不见谅,来者是客,我们自然是想宾主尽欢。中原歌宴上其实也不仅是杨柳腰肢纨素臂,宴上斗草簪花,投壶燕射也是常常有之。”
胡殷郡主怔了怔,嘴角浮起一丝好奇,一丝好胜:“可是这些胡殷都听不懂啊。”
舒窈淡淡地笑笑,眸中闪过一丝清锐的利芒。她并未顺着话茬向胡殷解释何为斗草,何为投壶,只是抬起手,温和耐心地问她:“既然不喜欢歌舞,那胡殷平日都做些什么自娱?”
胡殷郡主垂头沉思片刻,最后面有苦恼地回答舒窈:“我们辽人自娱的方式与宋人不同,辽人自马背而来,崇尚英武勇悍,故而平日自娱,也多以竞技对战为主。”
舒窈挑了挑秀长黛眉,唇角勾出一抹憧憬笑容:“久闻北朝辽国民风彪悍,三岁娃娃能上马,七岁姑娘可弯弓。原来竟是真的。”
“自然是真。”胡殷仰首含笑,看向上座舒窈的眼神中隐隐潜藏着无尽优越之色。
舒窈状若未觉,只是遗憾地转向赵祯,拉着赵祯衣袖幽幽道:“官家听到郡主的话了吗?真可惜,这是在宫中,不能舞枪弄棒,否则纵是见识不到辽人自娱,我们也可见识见识郡主的飒爽英姿。”
赵祯眼底兴致盎然,含笑地看着说话的舒窈,深以为然地颔了颔首。
胡殷郡主见此脸色微凝,片刻后才转向舒窈,声音雀跃:“那也无妨的。皇后嫂嫂,听说中原蹴鞠大兴。胡殷在大辽时也看过几场蹴鞠,深以为爱。恰好,此次南来,使团中便有蹴鞠队伍相随。不如,我们让大辽与大宋的这两蹴鞠队之间来一场比试?以百金做彩头,看看究竟是大辽的队伍英武些,还是大宋的队伍精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