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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这颗心,是向着崇政殿还是向着寿安宫,恐怕还犹不可知呢。
张知白怅然低叹了一声,垂下眼睛,一手捋着胡须,以虚弱的气声浅浅附和道:“是啊,官家大婚了。”
王曾眉梢轻挑,袖中手稍稍伸出,摇指向寿安宫。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他侧身对张知白微微使了个眼色。
“张相,常言道,家业,家业。官家已然成家,接下来是不是该立业了?”
大婚后的官家从某种程度上讲已算成人。九五之尊成人,自然该立业亲政。而御座后的珠帘,也该是时候撤下去了。
听他弦外有音,张知白面显为难,看一眼主座,又看一眼王曾,最终将目光扫向摄政太后所居寿安宫的方向,摇摇头,很是无奈说道:“只怕,不那么容易。”
王曾眉头轻蹙:“可张相还未曾一试。”
张知白抬眼苦笑,看一眼面相庄严,忠心无私的王曾,年迈的老丞相终于还是施施然地叹了口气:“不用试,不用试。试了也只落得个徒劳之名。”
王曾眉头紧紧蹙起,抿了唇,一言不发退到了侧旁。
张知白弯身缓缓坐回食案,扫了眼厅中的宗室显贵,朱紫达官,眯缝起双眼,悠悠然道出一句自言自语的话:“后宫那位不是好相与的。纵然是按而不发,仅仅做个试探,都有可能引起她莫大警惕。”
至于这警惕之后,她会做些什么,谁也不好断定。
张知白满腹心思,神思飞跃,对案上餐食与厅中歌舞根本无暇欣赏。
而另一厢,诸国卿使中,曾被赵祯对舒窈提起的胡殷郡主似乎对中原歌舞也是兴趣了了。
胡殷端坐案后,一手支着下颌,虽面色不显,但看舞姬旋身,琵琶奏乐时那副懒懒的目光却是无论如何也潜藏不住的。
受赵祯事前叮嘱,舒窈对这位异族装扮的郡主一直暗中留心。此时见她这番模样,舒窈不由在椅中暗暗扯了扯赵祯衣袖。
赵祯手执玉杯,悠悠转过身来,垂眸柔声问她:“怎么了?可是应付命妇身子乏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