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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饷在地化的困局。”张居正颇为感慨的说道,当年是防着王崇古、李成梁,现在是防着凌云翼,其实这个问题的核心,不仅仅是军政,还有赋税问题,粮饷在地化。
有的时候走着走着,就会走散,不是凌云翼个人操守问题,而是时势的大浪推着他不断前行。
粮饷在地化本质是财税问题,是当下生产力背景下的必然,以当下生产力和交通速度,根本不可能对除京营外的任何军事单位进行职业化的军事后勤,这就造成了粮饷在地化,地方军队一定靠地方供养。
从先秦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开始,历朝历代面对这个问题,都是重内轻外,强干末枝。
“我有个办法!”王国光看着三位辅臣说道:“修一条从京堂到开封的驰道,元辅担心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嗯?!”王崇古眼前一亮,看着王国光说道:“对啊!这个办法好!好得很!”
交通上时间缩短,代表着朝廷对河南地面有着强有力的干涉,而不是轻飘飘的一张纸,意味着更低的平叛成本,如此一来,粮饷在地化的问题,也到了纾解,不必过分担忧。
张居正立刻反驳说道:“好什么好,从京堂到开封,1400里地,驰道一里林林总总加起来要9800银,这就要1372万银,银子从哪里来?说得轻巧,就是按三年来算,一年也要近五百万银了,说得轻巧。”
王崇古低声说道:“要不去陛下那儿借点?陛下那儿有,二月初,陛下在文华殿上,告诉大臣,现在内帑存了七百多万两银子,这买卖合适啊,元辅啊,你想想,这凌云翼就是那个开先河的样板,他领的客兵,这可是别人没有的。”
“只要能把河南工兵团营处置好了,那就是打了个样,只要河南这个硬骨头老大难拿下了,日后,其他各地,就再无人敢动心起念,异想天开了,用1372万银去换工兵团营在大明两京一十五省全面铺开,这个买卖值!”
“容我缓思。”张居正显然被说服了,他非常清楚,从京师到开封这条驰道修通,日后就有无数个驰道排着队等着朝廷去修,如何收回成本,就是大明朝必须要考虑的事儿,投入实在是太大了。
预期收益是极为诱人的,就不说驰道上的钞关抽分局抽水,单单是这个工兵团营可以推行下去,就值得去做了,工兵团营不是还田,但它可以安置百姓。
“贴浮票上奏陛下,户部实在是周转不开,就问陛下借点吧。”张居正三思后决定按照王崇古和王国光的意见,京营锐卒旋转门要辐射到地方,同时也要把驰道修到地方去。
反正京师到开封的驰道,总归是要修的,早修晚修都要修,不如趁着这个关键时间,把这件事办下来。
“算我一个吧。”王崇古看张居正写好了浮票,拿出了自己的印,算是联名,王国光和万士和都没什么意见,都一起下印,算是内阁统一了意见。
朱翊钧收到浮票的时候,略显疑惑,他总觉得张居正现在失去了当年的锐气,当初他要搞考成法,拳打高拱,脚踢杨博,天下舍我其谁的那骨子锋利看不太到了,反而越发变得保守谨慎了起来,连他的张党嫡系凌云翼都信不太过了。
就凌云翼那个好杀人的恶名,不是朝堂上有他张居正护着,有他朱翊钧拉偏架,凌云翼早就被弹劾掉了,哪里还有他去河南耀武扬威之事?
张居正的慎重,是因为大明在变好,张居正不用赌上一切,去博取一个可能存在的未来,这就是张居正保守的根本原因,如果现在大明还是隆庆末年,万历初年那个风雨飘摇的烂摊子,张居正现在只会比过去更加锋利。
“他们要借朕七百万两银子,啧啧,果然是国帑,讨饭都比别人要的多!”朱翊钧恶狠狠的朱批了这份奏疏说道:“就知道朕借给国帑的银子没利息,跑朕这里募集资金来了!”
朱翊钧对外借债,利息动辄24%,甚至还会因为战争风险,增加利息,但朱翊钧借给国帑的银子,都是无息的,天下终究是他朱翊钧的天下。
朱翊钧批了这笔银子,对着冯保交待道:“让内帑太监崔敏盯着点,这笔银子但凡是有一点没用到正地方,朕就拿户部是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