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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庭城以北是茫茫无际的沙陀大沙漠,大军从东北沙漠最窄处横跨了沙海,四月二十日,大军进入了大漠州都督府境内,从这里开始便进入了葛逻禄的地盘,前来助战的三千沙陀骑兵在王子朱邪尽忠的率领下已经加入了大军。
这天傍晚,大军行军到了一座叫拔扎曳的土城前,这是葛逻禄人少有的几座城池,土城很小,城内只有一百多座泥屋,绝大部分都是商铺,基本上都是粟特人所开,这里是南葛逻禄的商业中心,生活在草原上的葛逻禄人用皮毛、药材和金沙来这里换取各种日常用品。
唐军的到来打破了这座小城平静的生活,城内冷冷清清,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看不见一个人影。
李庆安骑在马上打量着这座小城,城墙单薄低矮,仅高两丈,这不是为了防御敌人,而是为了防御草原上的狼群。
“将军,请问是否驻营?”
李庆安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黄昏了,便一摆手命道:“可以驻营!”
唐军大军立刻扎寨驻营了,他们进入了葛逻禄人控制地,格外地谨慎,树立栅栏,深挖壕沟,四周洒满了蒺藜,一顶顶大帐依次出现了,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数百唐军赶牛车前去取水,随即埋锅造饭,大营里异常地忙碌。
李庆安则率领千余人进了城内,城内已经清理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时,十几名士兵带来了八九名粟特商人,这些粟特商人显然是属于档次较低的那一种,没有粟特大商人的气派,一个个皆畏畏缩缩,目光闪烁,在全副武装的唐军将领面前,他们皆吓得跪了下来,一个个匍匐磕头,喊道:“将军,饶命啊!”
李庆安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用突厥语问他们道:“我来问你们,这附近有多少葛逻禄人?”
几名商人面面相视,谁也不敢开口,李庆安一指一名年少的粟特商人道:“你来说!”
这显然是一名刚刚入道的少年商人,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被李庆安点中,顿时吓得战战兢兢,半天才开口道:“将军,这一带有十几个葛逻禄人部落,三四万人,居无定所,皆是逐水草而居,不过将军只要顺着河流走,就能找到他们,另外,前些天”
少年商人刚说到这里,后面一名年纪稍大的粟特人捅了他一下,少年吓得立刻闭嘴了,李庆安的目光何等锐利,一眼便看到了粟特人的小动作,他不由勃然大怒,上前一鞭将后面的粟特人抽翻,喝令道:“给我重打八十棍,烧了他的铺子!”
立刻冲上来十几士兵,如狼似虎般地将那粟特人拖走,吓得他连声求饶,“将军,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少年商人也吓得连连磕头,泣道:“将军,饶了我父亲吧!”
李庆安手一摆,士兵们暂停了下来,他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粟特人不知好歹,我约束军纪,保你们平安,居然还敢隐瞒我,再敢隐瞒我一个字,我立刻放松军纪,任士兵抢光你们的财物,杀光你们的人,你们信不信?”
众粟特人齐声哀求,“将军,我们不敢隐瞒。”
李庆安哼了一声,皮鞭一指少年,“继续说下去,前些天怎么回事?”
“将军,前些天,听几个来卖毛皮的葛逻禄人说,他们看见了回纥人骑兵。”
“回纥人骑兵?”李庆安一怔,连忙追问道:“在哪里发现的?有多少人?”
“这个我不清楚,好像人数不少,卖毛皮的葛逻禄人说他们要跟二王子迁去夷播海,所有带不走的家当都卖了。”
“你们呢,回纥人的事情知道多少?”
众人七嘴八舌,和少年说的也差不多,确实有回纥骑兵南下,人数不详,葛逻禄二王子得到实力,率部落迁去了夷播海。
李庆安陷入了沉思,二王子就是谋刺思翰,他见过的,此人颇受大王子谋刺逻多的欺辱,如今他得到实力,说明葛逻禄内部有了分歧,而回纥人南下,不大会是回纥可汗做出的决定,路程和时间上来不及,或许是回纥某个部落的支援。
李庆安不由冷笑了一声,他本以为葛逻禄会来请罪,却没想到葛逻禄人竟要和自己对抗。
这时,远方奔来一名亲兵,老远禀报道:“将军,赵都督有事要和将军商量,正在大帐等候。”
“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他又随口问道:“韩都督呢,他也在吗?”
“回禀将军,只有赵都督一人,没有韩都督。”
李庆安愣住了,往常赵廷玉每次来大帐,都是邀请韩志一同前来,可今天他怎么一个人来了,霎时间,李庆安做出了决断,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决不能放过。
从出发至今,瀚海、天山、伊吾三军总是呈品字形进军,互为犄角,晚上各自扎营,天山军扎营地在东南方向,距大寨约十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