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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倚兰把脚从拖鞋中抽出来,赤足踩在了水泥地上。她以为自己会感觉到汉均留下的温度,但脚下只有一片冰凉。
她想象着汉均会怎样打量这个房间,顺着他的目光,将这个库房一一看了一遍。这里可能是汉均生前见过的最后一幅景象,他离外面的大海那么近,他离外面的天空那么近,他最后看见的,是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狭窄库房。
她抬起头,目光从文件柜上扫了过去,顿住了。在一个尖角上,有一道狭长的黑红色污渍,好像是有人抹过去时没留意,一划而遗漏下来的。邓倚兰一下子忘了要怎么呼吸,乍着手,近乎无助地四下看了一圈,眼睛很快就盯在了桌后椅子上。
就在她将椅子拖了出来、拖近文件柜的时候,库房门猛地一下被人撞开了。
刚才那个抛下她的秘书,此时面色潮红、神色慌张,一瞧见她,登时像是瞧见了敌讯的哨探,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回头喊道:“彭总,她在这里在库房”
邓倚兰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呆呆地看着那彭总、几个员工和刚才那女孩一起,从外头涌进了库房里。彭总的眼珠子在椅子、文件柜和她身上转了几圈,早已换了一副神色。
“我仁至义尽了,”他咬着牙说,“你没钱,我给你钱,我让人给你送上车。你现在在这儿干什么?”
这或许是她最后一个机会,邓倚兰想。她今天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办法验证柜角上的黑红污渍了,恐怕除了她,也不会再有人去验证。她干脆什么也不说,立刻踩上了椅子,伸长手臂去摸那柜角。
彭总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别看他一副保养得宜的样子,力气却实在不小——他一脚踹在了椅子腿上,将椅子踹得飞了;邓倚兰只觉脚下一歪,大脑、心脏和血液都像是被抛入了半空,躯壳却随着椅子一起往后栽倒在了地上,直到重重撞上了地面。
“报警”
在邓倚兰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发黑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这两个字。“掏手机报警,”彭总又怒喝道,“她来滋扰我们做生意,叫走又不肯走,还想偷东西——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