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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人是心灰意冷:“她再不好,这亲事也不会退。我是个念书人,读圣贤书识道理,她再不好,是她的事情。成亲后,她再这样喜欢事事自己强出头,我不理她就是。”
现成的一个好路,不想陆姑娘瞎了眼,认为真姐儿十四岁、十五岁的怪论一直不断,一直瞎着眼。
“就这样吧,我们家也没有隔壁那样无耻的大姑子,成亲后媳妇至多不过还是性子梗,随她去吧。”
高老太太用这句话,结束了和高大人的谈话。
腊月很快就到来,地上积雪足有半尺深。太子带着清源王从宫门进来,问身边来接的太监:“皇上夜来睡得可好?”
太监庞公公是皇帝身边得力的太监之一,见太子问,忙道:“皇上夜来只睡了两个更次,睡得香,只是睡得少。”
今天的太子殿下,是冠服出现。头上衮冕九章,衮衣上有山、龙、华虫等九章。冕冠上是九旒九玉,用金簪别住。听到皇上睡得好,太子殿下是笑了一笑;听到皇上睡得少,太子殿下露出担忧的神色,问身边的清源王:“这突厥来朝,不是好意啊。”
清源王今天也是穿戴一身,青衣纁裳,只是冕冠上旒是五采。见父亲担忧并问自己,忙欠身子回话:“我天朝泱泱,虽然不在乎这等跳梁小丑。但是五洲虫蚊皆臣服,这一个小丑,皇上也是想施以仁心,让其知道归顺降服。”
太子心情大好,他才三十多岁的人,面如冠玉神采倜傥。要不是服饰可以分辨出来,走在外面让人看着,还以为他和清源王是兄弟。
边走太子边对清源王满意地道:“你说得也算知道道理,近来听说你又上进不少,以前糊涂事,我不会再放在心上。”
躬身的清源王心中泛起一阵酸涩,这酸涩让他眼眶里涌起热流,他哽咽道:“多谢父亲原谅。”太子慈爱的看一看,继续往前去:“随我来吧,佳丽处处都有。今天要是皇上喜欢,请他赏几个宫人给你。”
“多谢父亲。”清源王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陡然起来,心中是一片抗拒的心思。原地怔忡着,见太子走开有几步,赶快收起心神追上去。
皇上正烦恼,见到太子和自己最钟爱的皇孙进来才有笑容。太子和清源王问安过,太子再问皇上的起居:“父皇勤政,是天下百姓之福。只是晨昏有时,还请按时歇息才是。”
“夜里听到驿馆里人报信,说突厥这一次来朝,的确如你所说,是有来意才是。他们护着一个盒子极其宝贝,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难题。”皇上微耸起眉头:“你们猜一猜,会是什么?”
太子殿下和清源王都想了一下,太子才回道:“父皇不必忧心,想忽厥小国,才在安平王手下败了,这时候来朝,就有歹意,也不敌我天国威严。民间有俗语,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小小国家,要有,也是奇技淫巧上试图取胜罢了。”
皇上一笑丢开:“你说得也是,打仗护国土才是根本。仗打输了,就是今天他们弄了什么胜了,也不是本事。”提起来打仗,皇上心情又好一些,对太子道:“安平王近年来,深得朕心。他要娶的那个小媳妇,进宫来我看过,也像是还般配。要知道我以前听说,总觉得是不般配的。”
现在说起来俗事,太子殿下更要凑趣:“儿臣也是这样想。安平王身材魁梧,文武双全。要是真的配一个南山里北村里的人,就是进宫朝拜,也让人看着不顺心。儿臣也看过他的未婚妻子,像是一个有品格的人。”
清源王这个时候,为真姐儿说了几句好话。等太子回过话,皇帝正微笑间,清源王欠身子道:“安平王的未婚妻子,是个极聪明的人。”
皇上和太子都不以为然的笑,皇上漫不经心:“你是指她和江阳郡主的比试?安平王神箭手,满朝里皆知。江阳郡主这件事情,是她自己找的没趣。请安平王帮射箭,这不算什么。”在皇上看来,不过是个小姑娘撒娇罢了。她不会射,理当请的是安平王,她的未婚夫婿才对。
听出来皇帝不上心的清源王,就此打住。在心里想着真姐儿紫衣似弱柳的身影,嘴角边微微一笑。这宫中步步当心的地方,是不是能暂露头角,全靠她自己了。
一家三人正在说话,太监进来回话:“突厥使臣已经在御花园中,按皇上的吩咐,王爷们和几位大人在陪伴他。使臣山呼万岁过,请皇上金面一见。”
太子听到这里,忍不住一笑。使臣还山呼万岁过?这回话的狗才说假话。突厥使臣太子见过一面,是踞傲不肯低头的人。怎么今天,就山呼万岁了呢?
皇帝也笑,目视回话的太监道:“朕不老,你欺朕否?”太监赶快跪下来伏地惶恐回话:“奴才不肯回一个字的假话。使臣刚到,是眼睛里没有别人的。后来灵丘王爷去同他试了一试力,虽然不胜也不输。使臣方年青,灵丘王爷比他见老,所以使臣傲气打下去几分。
他又说这不是在战场上,安平王爷进来。使臣先开始不认识安平王爷,见他年青,正在用大话欺负他,才想起来问一问王爷名姓。听说是安平王爷,使臣这才山呼万岁。”
皇上龙颜大悦,笑顾太子和清源王道:“我们没有出去,少了一场热闹看。”见请自己的太监还伏在地上,笑命他:“去传话,朕这就去了。”走了一步又道:“命妇们全在宫中,这使臣鲁莽,不要惊动命妇们。”
那使臣皇上也是金殿上见过,大胡子粗脸膛,一见就是粗鲁的人。太子陪笑:“命妇们见到使臣,好似看到熊瞎子,取个乐吧。”
皇上又是笑了两声,带着太子和清源王,身后跟着一堆跟的人,往御花园而去。
突厥使臣如太监所说,这一会儿已经傲气下去不少。他眼睛不时瞍着赵赦,不敢相信这就是大胜的安平王。
手臂是粗的,人也是龙行虎步,就是那张脸,看起来是汉人小白脸。他已经不在这里,离得有二十多步,低头和一个娇弱弱、像是一阵风能吹走的绝色少女在宫灯下面说话。
真姐儿兴致勃勃:“表哥,他一听到是你就老实许多,你一会儿,会同他比试吗?”赵赦逗真姐儿:“要比试的话,你怎么样?”
“我给你背剑,”真姐儿说过,赵赦忍不住笑一声,真姐儿被笑得嘟起嘴:“不行吗?我给你当小厮还不行。”
她噘高嘴,两边原本浅浅的梨涡因为面颊微陷而又显得深深,眼睛里是不乐意:“难道不喜欢真姐儿背?”
“去玩吧,表妹不是都在那里。”赵赦对着远处宫装绰绰的命妇们努嘴,让真姐儿过去:“你是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