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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姐儿忍住好笑,把心里反驳的话消散了。也到赵赦身边这么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能看不出来?
一直在赵赦身边并没有出大的错,真姐儿对自己是满意的,至少也应该算及格吧。
过日子,哪有人天天鹤立鸡群的出不完的奇招妙招好招。这样想的人,自己生活里有过几次?说话,总要凭良心!
这是过日子,不是天天在竞赛!
要是王爷不给,要是老大人或是老夫人认为自己猖狂?真姐儿对着圆睁了眼睛,觉得自己孩子气的陆姑娘笑得没心没肺。也不想想,表哥、姨妈和姨丈是什么心思,自己不知道?
把这样的心思压下去,真姐儿含笑劝陆姑娘:“这过年的确家家事情多,”古人过年是真正的过年,包饺子,炸馓子,炸麻叶子,自己制糖,自己蒸馒头,要做一个正月里的年菜,都是自己来。
再加上古人亲戚多,走亲戚送东西,买东西,说事情多不为过。
“你父亲病了,至少高家去了不是?也出了钱。我听到外祖母说,是你家父母亲让他们不用常来,高家的家人不是见天儿地去看。”真姐儿微笑:“你还要怎么样呢?”
陆姑娘快要跳起来:“他们家去看,难道不是应该的。什么是家人去,就是那个何姨娘去了。幸好我天天在她面前是像个大人,不然的话,她更得意上来。就这到我家里,像是比我大一样叮嘱我这,叮嘱我那的,把我快气死了。”
见陆姑娘真的生气了,真姐儿认真地听过,不能不说句大实话:“你别恼,你的确不大。你十六,何姨娘二十多,有人会认为十六的理当表现像五十,让她自己试试去。”
十几岁的人,没有经过特殊环境,没有受过特殊训练,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不可能表现得冷静冷酷具有一切人类的优点,而且随时可以打败生活中随时出来的事情。
“再说何姨娘也许不是要表现得比你大,她是妾,理当对你关心关怀。她对你说要添衣病人要吃什么,对你说早些回家天晚了不好,这些话是没有错的。”真姐儿说到这里,伸手止住陆姑娘又要焦躁,再说下去:“我知道她说的时候可能语气不对面上气色不对,让你觉得她是在叮嘱你指点你。”
陆姑娘气稍平一些道:“是。”真姐儿微笑提醒道:“你大可以摆一摆身份说一声知道了,也就行了。”
“我怎么能示弱,示弱不是显得我憋屈,会让人说我憋屈的!”陆姑娘快意地道:“我训斥了她,当着母亲的面告诉她,我自己知道,不用她操心!”
真姐儿好笑:“这是一件小事情,不值得争执。”陆姑娘不屑:“所以我说你小,你再这样小下去。只怕你成亲后,亲戚们样样东西都来问你要,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正因为是一件小事情让了,以后件件小事情都要让。然后变成大事情也要让。”
“大事情你不会不让,”真姐儿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词穷,而且又像在和陆姑娘争执,她笑一下,亲手提起小桌子上提梁紫砂壶来:“咱们喝茶吧,这茶是好茶。”
陆姑娘一杯茶下肚,闻着茶香对真姐儿是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你要事事小心,要事事不让才行。不然的话,别人看着你小,只会欺负你。”
赵赦到目前,在衣食住行,并没有如陆姑娘所想的,欺负过真姐儿。
这是陆姑娘和真姐儿的两种生活态度了。见到真姐儿在王府里种种的陆姑娘,也依然觉得真姐儿小,真姐儿不会为自己争。她还是这样想着,带着赵老夫人给自己的软缎回家去了。
在路上,陆姑娘也羡慕赵老夫人这个人不错,不过再想想,表面上谁不会装呢。走到街口,见高家邻居家的媳妇杏姐儿在路边哭泣,陆姑娘过去问她:“你们家那嫁不出去的母老虎又发骚了?”
杏姐儿的婆婆是个寡妇,年青时脾气坏把自己丈夫气死,膝下除了杏姐儿丈夫一个人以外,还有一个长女,挑三捡四的嫁不出去,而且在家里会挑刺。
陆姑娘叹气,杏姐儿的寡妇婆婆,才真正是个该早死的人。
回到家里去见高老太太,把手中的东西给高老太太看:“王府里王爷给老夫人送年下的东西,现成的东西在赏人,也给了我一匹。”
高大人喜形于色从房中走出来,对陆姑娘急切地道:“你没有忘记说我的事情吧,与我一同进京的人,又有几个定下官职在国子学里,虽然进项不多,却是轻闲的地方。我现在急了,只要有个地方去就行。”
他身后转出何姨娘来,娇笑道:“姑娘去了,能不为老爷说话吗?老爷不用担心,姑娘您说是不是?”
陆姑娘一看到她,想起来她当着自己父母对自己一片指点,现在又是天天贴着高大人,把脸沉下来对高大人道:“我没有说,和她说不中用。她今天弄了一个险事儿,我都为她担着心,幸好王爷没有说她。虽然没有说她,只怕王爷心里也是不喜欢的,因为都没有见到王爷有笑脸儿。要是今天说你的事情,王爷发作起来,是两件合在一起发。”
高大人对着那软缎看看,再对着梗着脖子的陆姑娘看看,跺脚“嗐”一声,大步走出房去,何姨娘紧紧跟上:“老爷,外面冷,哎,你生的什么气。”
陆姑娘又是不屑,眼前浮现出真姐儿被王爷抱着上下马车的身影,再想想高大人,也不是十四岁、十五岁,有事情你自己不会去说。你是做什么的?
高老太太是精明的,对陆姑娘还有笑容:“王府里那位姑娘,今天做了什么险事儿?”陆姑娘把话说出来,还同高老太太论理:“您说说看,她又办十四岁、十五岁的事了。也不是个孩子,就这样跑着去要东西。人家让她要,她就去要了。”
水烟袋“忽噜忽噜”地响着,捧着的高老太太也说不出话来了。又不想同陆姑娘说话,又觉得她在面前碍眼,不得已才放下嘴里的水烟袋,长叹一声道:“你去吧。”
陆姑娘出去,高老太太对着她的背影只能是叹气。
晚上喊过高大人过来,高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对他道:“看看隔壁杏姐儿的婆婆,和我一样是没了丈夫。不过我不能学她惹人笑,她还留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更加一个笑柄。媳妇如今也是熟悉性子,依我看,你以后能理就理,不能理就少理她。但是这门亲事,是不能破的。我不能像隔壁杏姐儿婆婆那么混蛋,让人背后里说她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