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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又是一通忙乱。等到宝儿收拾完毕,外头媒人都快急上房梁了:知道蔡家姑娘娇养架势大,却不想架势这么大。没过门就敢把自己夫君晾旁边半个时辰。再扭头看看那新郎官:嚯,他倒是好涵养。不急不躁,不焦不气。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挂着淡淡的和悦笑容。等到蔡家姑娘被人搀扶着来到礼厅的时候,刚还是笑意满满的星目里又盛上了宠溺之色。一旁见多识广的媒人见此,心里瞬间了然:怪不得新娘子敢拿乔呢,原来是对新郎官有恃无恐呀。
管迪和宝儿在司礼的唱词里,拜父母,别亲友,然后送嫁出门。
蔡家宝儿在将出门槛时,忽然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趴在自己哥哥蔡清肩头,哭的昏天暗地。把一旁的管迪给心疼的手足无措。在一边一个劲儿地说:咱们还回来,过两天就回来。你不乐意,以后就是都在蔡家住着。
宝儿那边听着眨眨眼,似乎在考虑这话的可行性。还没等她考虑清楚,她阿公就已经出声呵斥:迪儿,你糊涂了不成?哪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家出嫁的姑娘住娘家的?迪儿,你这万事由着她的毛病得改改。不能她想怎样就怎样!
管迪听罢立刻低头认错,趁着没人注意时候溜到宝儿身边对她耳语:你别担心,岳父大人的话,我选着听。
宝儿闻言噗嗤一笑,随即又想起这是在婚礼上,得严肃,不能随便作怪。于是赶紧绷上脸。然后又接着想到:阿迪那么好,那么疼她,可他成亲后却要执意去战场了。她知道,所有的事他都能依她,唯独这种事,他不会随着她。可她偏偏就是担心的这事。他没走,她就开始害怕他回不来了。
宝儿想起这个又是一阵酸楚上心,刚压抑下去的泪花瞬间重新凝聚,“啪嗒啪嗒”一滴一滴落的好不欢实。管迪一见,又开始心疼地发慌。走在前头不时回头张望,好像觉得自己特对不住自己新娘子一样。
倒是一旁的喜娘见识过宝儿哭功厉害,替宝儿在管迪这里打圆场说:这是新娘子孝顺,不舍得家里,哭嫁呢,是好事。
管迪蹙着眉,要信不信的样子。等到宝儿进了婚车,哭声渐渐平息,他才把眉头展开,长舒口气,心里想着: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他可受不住一场成亲起起落落。一辈子拢共就一回,他还是盼着太平点儿好。
可是老天爷没听到这心里话。等一对新人到了管家的时候,喜娘司礼等人开始准备新人拜堂的事,可是一切完毕,却发现当婆婆的公孙夫人不见了。
管迪和宝儿被吓了一跳,宝儿一把掀开面前珠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找。”
于是一众人又开始忙忙碌碌找公孙琴,屋里屋外,墙内墙外,东院西院,都翻了一遍也没见着人。眼瞧着太阳都要往西沉,良辰吉时,眼看着要过去,万分焦急的管迪忽然灵光一现:“派人去北城门外的官道上看看,母亲说不定在那里!”
“哎哟,来不及了!公子,便是能找回夫人,再折回来时间也晚了。”
“谁说时间晚了?”宝儿扒着眼前珠帘,“哪个规定拜堂非得在家中?”
喜娘一愣:“这……不在家中在哪里?哎呦,我说姑娘,我的小祖宗,您就别闹了,赶紧……”
“阿迪,我们去找娘亲,来不及的话就在城门处拜堂。你可同意?”
管迪深深地看了眼自己妻子,最后握起她的手,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小两口就不管喜娘阻拦,给祖母伯母打过招呼,急匆匆往北门赶去。
北城门处,公孙琴一身新衣,怀抱着一袭做工精细的男式外袍,踮着脚神情焦躁地望着北方,像是在等候什么人。
听到后头响动,公孙琴回过身,诧异地看着一身喜服的儿子儿妇:“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不是今天拜堂吗?赶快回去,你父亲和我一会儿就到。”
管迪和宝儿同时僵了僵,管迪强笑着来到公孙琴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柔声说:“母亲,回去吧。我跟宝儿还等着您呢。父亲这里,我派人看着,他一来,就接他回去。”
公孙琴点点头,有些纳闷有些沮丧:“他到底是被什么绊住脚了呢?怎么就连自己儿子的成婚礼都来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