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唬得她母亲余云仙骇了一跳,忙问她是因为何事,待听得湄心是要为一个男子而执意休学回国,禁不住一拍桌子,只气得要一巴掌打醒这个女儿才好,便问她:“那张家五少爷可知你的心意?”
湄心摇一摇头:“他只当我如同他的妹妹,可是母亲,我心里委实放不下他,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知他同别的男子是不一样的。起先,我以为宛姐姐会与他白头偕老,却不想宛姐姐竟另嫁他人,我想代替宛姐姐陪在他的身边呀,母亲。”
“你真是糊涂至极!”
余云仙越发动怒,张景侗与宛春之间的一段过往,她自然也曾在宛春的婚礼上耳闻目睹过,张景侗固然是个东床快婿的好人选,可是有宛春珠玉在前,他的眼里哪还会看得见别人?更别说,他如今尚且不知湄心的心意,湄心就这般贸贸然要去张家,无名无分岂不让人看笑话?余云仙咬紧了牙,恨声道:“我不会同意的,我劝你也趁早死了这一条心吧,那张家少爷不过是在国外同你见了一面,你就误以为他是对你有意,殊不知同他见过的女子那么多,难道他都中意吗?”
湄心便道:“那不一样的,母亲,在李家的时候我就曾与景侗哥哥相识,纵使他心里还不曾见我作为一个女朋友看待,但只要我肯陪在他左右,假以时日他必然会明白我的情意。”
“明白你的情意?呵,说得好听,那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换来的是什么?是薛平贵另娶代战公主!”余云仙一说便说动伤心事,不禁红起眼眶,甩着帕子向江湄心哭骂道,“你可知聘为妻,奔为妾!我在余家忍辱负重二十年,上敬嫡母,下尊嫡姐,好不容易讨来一个正妻身份,生了你这么个嫡女,又同你父亲辛辛苦苦培养你,教你读书,送你留学,难道是为了让你给人不计名分做小的吗?你莫说不孝,若你真敢去张家找那位五少爷,从此以后我们母女之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我全当这么多年没有养过你这个女儿!”
“母亲!”
“母亲!”
余云仙言语决绝,当下就让湄心和闻讯赶来劝和的一仁跪倒了一地,齐齐求她息怒。
湄心回国之前虽已做好了父母不会同意的准备,可是却再没想到会闹到母女决裂的地步,她又是哭又是愧道:“母亲,是女儿错了,我不该没有知会您和父亲一声,就偷偷回了国,您别生气,我答应您,不会去景侗哥哥,女儿知错了,还请母亲息怒。”
一仁亦道:“妈,姐姐既是认错,您大人大量,就宽恕她这一次吧。”
余云仙何尝想同女儿断绝关系,一见湄心伏地泣不成声,鼻头一酸,亦是抚摸着她的头哭道:“孩子啊,你还年轻,未曾经历被人看不起的苦,我因是庶出,在余家里半生都不曾抬起腰杆,我不想让你和你的孩子重蹈我的覆辙呀。那张家的五少爷和宛春之间本已说不清道不明,有她珠玉在前,旁人都会黯淡无光,便是你去了也会如同那墙上的蚊子血,平白招人厌恶而已。你听母亲的话,找个家世同我们江家差不多的,嫁过去稳稳当当做个少奶奶不好吗?”
湄心低低抽噎:“可是母亲……我心里……放不下他该如何?”
余云仙长叹一声,慢慢收回手,摩挲着一旁香几上放的一盏温茶道:“时间一长,自然就会放下了。幸而今日你父亲去办差事,不曾回来,我就当从没听过你方才说的那番话,你安心在家住两日,后日还是回英国去吧。”
“是,母亲。”
湄心含泪磕了磕头,她固然倾慕张景侗,可是这份倾慕与亲情相比,她更加抛弃不开的是亲情,没有了张景侗她的生活不过是平淡一些乏味一些,可若是没有了父母兄弟,她的生活便如同拆掉顶棚的屋宇,浑然没个安心之地。
她的一场婚姻之战,打的突然,结束得更加突然。江一仁从头至尾,都像是在看他的姐姐和母亲演了一出折子戏,看罢心里却久久不是滋味。
他的姐姐一向都是娇憨纯真的,有时说起话来,反倒是他更像是她的兄长,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湄心可以如此勇敢,为着自己喜欢的人,风尘仆仆不远万里的赶回来,只为了要到那个人的身边去。纵然她的壮举以失败而告终,可是她为爱付出的努力,却十分让人动容,这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与容敏珠的事。
自那一回告白后,敏珠还没有给他答复,他心里忐忑归忐忑,却不曾后悔过那一日冒昧的告白。此刻又有他姐姐的例子做榜样,一仁越发打定心中主意,敏珠若是一日不答应,他就一日不放弃,定要坚持到她答应为止。
如此一来,待湄心在家小住两日重新回英国之后,一仁便也赶着时间回了南京。虽然他到的时候,夜幕已经垂挂了许久,但他却像是不怕黑不怕累一般,愣是从火车站包了一辆车子坐到山脚下,便乘着夜色爬到了山腰。
玉兰山房的守门人本已见天黑,料是无人再来,遂要将那铁门关上,落锁歇息。猛然间瞧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走过来,足吓了一跳,喝问一声道:“什么人?”
“是我,黄大叔,我是一仁。”
江一仁疾走近前两步,守门人一瞧他面孔,倒又笑了:“原是江家少爷呀,这么晚了,你怎么上山来了?可是找六少奶奶有急事?”
江一仁道:“是有急事,不过不是找六少奶奶,还请您给通报一声,告诉九小姐,就说那一次我问她的事情如何了?”
他是山房的常客,又是敏珠的课外辅导老师,守门人听罢还当他同敏珠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课题要说,当即就开了开门,笑道:“我这笨嘴拙舌的,怕是到了九小姐面前,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江少爷既是来了,就请屋里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