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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丽亦是看个分明,一瞧这个做派,不由就拍了一拍身下坐着的小沙发椅子扶手恨声道:“好大的威风!实在是太过分了,只为了给一个戏子捧场,把驻军都给拉到这里了了,瞧我不下去说出个好听的来。”
宛春何尝不这么认为,但重头戏还没有登场,她少不得要耐住性子,就劝了金丽道:“先别慌,总要等那个女人出来我们才好行动。”
她说这话时,一张白净的面孔正面对着玻璃舞房的方向,容颜婀娜,气质高华。不提防隔壁有心人听见她们的说话声,忙向这边的包厢看了一眼,待看清里头坐着的是谁,面上的神情就不觉变了几变。
宛春犹不自知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回头看着谭汝临已坐到了观众席的首座上,旁边伺候的西装男子大概是娱乐厅的舞台大班,点头哈腰的,也不知向他说了,楼上楼下便皆听得他的一阵大笑声,似乎是遇到了极为畅快的事。
他越是这样的恣意忘怀,楼上的宛春和金丽越是为仲清打抱不平,好不容易强忍着脾气又坐了半个时辰,才听那舞台上走来一个司仪报幕道:“今日是我们李玉君小姐登台献艺三周年的纪念日,为此我们镇守使谭二爷特地包下了娱乐厅,做庆贺之用。今日凡在此消费的客人,不拘多少,都由我们谭二爷出了,还望大家玩的开心,跳的开心。”
他说罢,楼上楼下便成了一片欢呼的海洋,到处都是喝彩与口哨的声音,金丽捂着耳朵,更是气不过了,又不知怎么言语,只好用皮鞋的尖头下死劲儿的蹬着脚下的地板。
宛春是见识过她的孩子气的,倒不以为意,冷脸看着舞台上胭脂色的大幅帷幕缓缓升起,露出一根长长的金色手杖,手杖的一端握在双十风华的妖娆女子手中。那女子穿了一袭大红的舞衣,半袒着一抹雪痕,胸前高耸如丘陵,底下是同色的大红舞鞋,鞋跟高的仿佛天桥底下卖艺人踩得跷板。嘴上涂抹的大概是巴黎新运来的‘桑子红’脂膏,猩红里带着微微的黑,在灯光之下开开合合,宛春在喧闹声中并不能听得清她在说什么,私心里只觉得那不过是张血盆大口,在忙着做餐前的祷告罢了,难为谭汝临面对这样的人,还舍得花下去钱。
李玉君今儿唱的是新歌,承袭了这个时代的一切靡靡之音的特色,词曲极尽艳丽,台下的人大概是因为不用出钱的缘故,都分外卖力的给她鼓掌,不时可以听见叫唤‘安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