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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仓放粮对应的是老幼妇孺,让元邑侯韩普赚获善名,方便他出面诋毁韩王然。
至于征壮丁,表面上是给那些年轻人一条谋生的活路,而实际上呢,则是元邑侯韩普为了扩充军队,毕竟想想也知道,待等来年开春,蓟城那边必定会派来征讨的兵马,在此之前,元邑侯韩普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只有这样,他在张启功眼中才有利用价值。
不得不说,张启功与元邑侯韩普决定搅乱的时间段选地极好,恰恰好蓟城那边因为天气关系暂时没有办法派兵攻打,而元邑侯韩普呢,却能在这段冬季,大肆征募那些家中缺粮的当地百姓入伍。
这不,截止到年末,元邑侯韩普就征募了八千新卒,使他麾下的军队数量暴增到了接近三万人。
然而即便如此,元邑、宜安这一带的韩国百姓,还是在人前人后赞颂元邑侯韩普,竖起大拇指称赞这位君侯真乃是爱民如子的邑君,让元邑侯韩普善名大涨。
唯一的问题是,元邑侯韩普对此付出了许多的粮草。
但这不要紧,因为张启功早已派人联系了太行山另外一边的上党郡,让上党郡的姜鄙偷偷将粮草运到山上,再由元邑侯韩普麾下的心腹前去接收。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这批粮草来自元邑侯韩普早前建立在太行山的秘密粮仓——除非是蓟城那边派来的奸细,否则谁有闲心去证实元邑侯韩普所说的话是否真实?对于当地的百姓以及元邑侯韩普麾下的士卒而言,只要能填饱肚子粮食充足,这就足够了。
正因为有魏国上党郡的暗中资助,元邑侯韩普大肆扩充军队,非但没有陷入缺粮的局面,反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流民前往投奔,这让下曲阳的司马弢大感惊愕:元邑侯韩普,他哪里来那么多的粮食?
而在此期间,蓟城派来的细作,则事无巨细地将有元邑、宜安一带的动静通通报之蓟城,呈递到韩王然的卧榻旁。
在仔细看罢这些情报后,韩王然疲倦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对在旁的卫卿马括说道:“不幸被寡人料中,元邑侯韩普……怕是已暗中投靠了魏国。”
听闻此言,卫卿马括大感惊愕。
韩王然遂解释道:“你还记得韩普杀李褚时所说的那一番话么?他说他是被逼无奈,又说要攻打蓟城除掉寡人这个昏君,为其伯父韩虎报仇。……可你看看他这两月在做什么?他在巩固防御……立志要除掉寡人这个昏君的他,所做的事居然是守住已占据的城池。”
“单单如此,并不能证明元邑侯韩普暗中投靠了魏国吧?”
“不错。”韩王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单单如此,的确不能证明元邑侯韩普暗中投靠了魏国,真正让寡人起疑的,乃是他那批看似源源不尽、却又无法说清来历的粮食……说什么在太行山秘密建造了几个粮仓,这种谎言也只能蒙骗三岁小儿。倘若寡人没有料错的话,那些来历不明的粮草,十有八九来自太行山另外一边的魏国上党郡……”
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睛,喃喃说道:“由此可见,在策反元邑侯韩普这件事上,魏国怕是派出了一位了不得的臣子,且这名魏臣在其朝中的地位很高,比上党守姜鄙还要高,所以才能指使上党守姜鄙配合他的行动,暗中押送粮草给韩普……”
听了韩王然对此事的剖析,卫卿马括敬佩不已,忍不住问道:“大王,您的意思是,元邑侯韩普的作乱,乃是魏国在背后教唆?臣不明白……既然魏国策反了元邑侯韩普,为何不叫韩普在关键时候倒戈,或者配合国境的魏军,对武安、柏人、巨鹿发动两面夹击呢?这样不是更好么?为何要故意叫元邑侯韩普暴露?”
“因为魏国的胃口更大。”
韩王然看了一眼马括,沉声说道:“倘若寡人没有料错的话,元邑侯韩普,是魏国故意抛出来试探前方路况的石子,为的,就是来看看我蓟城的反应,由此推断,寡人故意叫人传出去的死讯,究竟是真是假……投石问路,哼,很高明的手段不是么?”
马括欲言又止,在犹豫了几番后,皱眉说道:“似这般,蓟城当如何应对?”
韩王然想了想,平静地说道:“在元邑侯韩普背后指点他的人……或许就是那名魏国的臣子,很不简单,笼络民心很有一手……”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一人,问道:“那个人,到哪了?”
马括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釐侯?……差不多快抵达渔阳郡了。”
韩王然沉默了片刻,说道:“待他到了蓟城,你亲自迎他入宫,来见寡人。”
“……是。”
片刻后,待等马括退下之后,韩王然拾起被褥上那几份情报,喃喃说道:“无论你是谁,寡人都不会叫你得逞……”
说罢,他面色微变,猛地用手捂着嘴。
随即,一连串剧烈地咳嗽声,响彻这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