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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德冷笑道:“看谁敢拦我!”心想李彝殷的九千骑都冲散了,还怕你这两千人?径自向东冲去,但说来也怪,杨光远看见他来,非但不迎战,反而继续向东跑,如此一来不像是高怀德要逃杨光远在堵。却像是高怀德在追杨光远在逃。
而在白马银枪团后面,天策各路兵马看见晋军前方还有一支同袍,本来已有放弃打算追击的人马也都打起精神,再次跟上,紧紧尾随不肯放松。
杨光远的两千轻骑刚刚换了战马,马力充足。因此一路跑在白马银枪团前面,让高怀德看他得见却打他不着!透骨龙如果发力,一个冲刺多半也能追上杨光远,但背后的整个白马银枪团却没法全部跟上,那样就是孤身陷入敌阵了。
高行周情知有异。命高怀德转向东南,但晋军向东南。杨光远也跟着向东南调整,就是保持着跑在白马银枪团前面几十步外,如此一时向东一时向南跑了十七八里,白马银枪团人马俱疲,这时杨光远才放慢了速度,在主动缩短与白马银枪团的距离了。
高行周暗叹一声中计,刚才白马银枪团在高怀德的激发下,真有破千军扫万敌之势,当时杨光远就算上前只怕也拦他们不住,若能就此冲脱,策马而东远遁百里,必能让追兵越追越绝望,但现在气势已失,马力已疲,虽然此刻冲上去未必便输,但双方必然又是一番混战,背后天策各路人马再杀过来,晋军便腹背受敌——要知离得最近的李彝殷,距离也不过二百步罢了。
张迈呵呵笑道:“姜还是老的辣!老杨这招不错!”
这时杨光远已不再逃,而是调转马头,向白马银枪团杀来。
高怀德举枪对全军将士叫道:“哥哥们,随我杀过去!”他的声音仍然高昂,透骨龙也人立而起,长嘶响应。但整个白马银枪团应者却是中气不足。
高行周叹了一口气道:“吾军气势已衰,冲不过去了!”这时后面李彝殷又已经追上,同时薛复的四千旧部却向东南迂回而进,看来只要晋军一被拖住,那四千人马就要包抄围拢,继续堵在白马银枪团前面。形势发展到这里,交战双方都知道晋军必败,结果如有差别就只在于白马银枪团是否逃得掉而已,杨光远熟知白马银枪团的内情,他精明老辣,因此刚才不求速胜,而是设法创造困敌之局面。
眼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高行周当机立断,竟然率领兵马转向东北——他们的归路在正东、东南,因此天策各路兵马都用心于此,东北方向便暂时无人堵截,以至于高行周引兵退往东北一时毫无阻滞。
张迈以千里镜望见高行周的败走之势,说道:“这个高行周倒也果断,不过他要向东北逃?那不是南辕北辙么?他既往东北走,那我们就不着急了。”当即下令杨光远堵截高行周的归路,薛复旧部与河湟番汉继续尾随进逼,又传令李彝殷收拾兵马,转向去攻击晋军中军,又传令后军全部人马发动,作为李彝殷之后继。
天策中军主力则继续向东北追去,如此走了半日,竟到了金河的发源地——金河山的南麓,前面已有唐军在安排工事,老远就见杨光远跑过来禀报说:“元帅,高行周窜入金河山一个山谷去了。我军步兵已经封锁谷口,据敕勒川的牧民说,这个山谷的西北还有一条出路,属下已经派遣骑兵前往封堵。”
原来高行周东归无路,不得已逃往东北,但越往北,离中原就越远,他与薛复不同,薛复在向东北进军之前就做了大量准备,所有行军路线上都有可靠向导,高行周往东北败退却如没头苍蝇一般,撞入了金河山南麓,冲入一个山谷之中据险而守。
张迈听到回报,笑道:“很好。”又道:“刚才那一骑当千的骁将。你可知道是谁?”
杨光远道:“白马银枪团主将是高行周,但刚才战场冲阵的那小子叫高怀德。是高行周的儿子,今年怕还不到十八岁。他十五岁那年我曾在洛阳见过他,那时他就罕有对手了,只高行周还压得住儿子,但今日看来,只怕高行周也望尘莫及了。”
张迈呀了一声道:“这点年纪,就有这般本事了!”
杨光远道:“这小子的枪法是他祖父高思继亲传,高思继的马战枪法。当年号称‘李唐亡后、天下第一’!”
“李唐亡后、天下第一?”张迈道:“比杨家如何?”
杨光远笑道:“高思继的战阵枪法传承有序,是李唐亡后中原枪法的集大成者,杨家相对来说还是后起之秀,但杨信将军在元帅麾下突飞猛进,如今的成就实非杨某所能揣测也。”
他是个老滑头,知道杨信极得张迈宠信,在天策军中号称“枪王”。自己是后来降将,不敢得罪,所以先捧了高家,又捧了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