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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点了点头道:“契丹使者入城一事,明日宴请悟真时不可提起。谁若漏了口风,军令伺候!”
众人都领了命,道:“是!”
第二日李彝殷摆了一桌斋宴,与几个心腹一起,只请悟真一人,谢他带来了医药,又为自己的儿子治病。
素酒敬过三巡,李庄恒等大赞悟真医术了得,原来他的妻子也曾受惠于悟真的医术,所以抛开国事不言,这份感激却是真心的。
悟真脸上现出淡淡的伤感,说:“诸位都是这西北道上的好汉子,我与诸位相交数年,十分愉快,只是过了这一遭,以后怕就很难再见面了,虽非永诀,亦是久别了。”
李彝殷、李庄恒等都惊道:“大师这是何说!”李彝殷道:“大师往来凉州夏州之间,已成定例,又正当壮年,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我族有谁怠慢了大师么?”
悟真道:“非是贫僧不肯来,而是元帅对我言道:‘我听说你与党项众人感情不浅,这次趁着去夏州,就此了结了这段缘分吧。’”
李彝殷大骇道:“元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悟真道:“贫僧是出家人,原也不大懂得军政大事,就是偶尔给元帅、夫人和鲁枢密传个话罢了。不过这次却看得出元帅对定难军这边颇有愠色。”
党项族老等面面相觑,李庄恒忙道:“大师,是元帅对吾族有什么误会么?还是有谁在元帅面前进了什么谗言?”
悟真道:“有没有谗言我不晓得,不过元帅对我说道:‘我天策军有心要和党项人做兄弟,党项人要医药,我们就给医药,要钱粮,我们就给钱粮,何曾有半个字的推托?党项人却当我张迈是傻子!轻便的事情抢着做,遇到大敌临门却缩进城内不肯出力了。他们要保存实力,要做墙头草,这就不是做兄弟的本分,而是在玩算计了。既然他们要和我玩算计,那我以后也就不再当他们是自己人了。’元帅又说:‘眼下我天策军虽有一点困难,但不管有没有党项之助力,这个难关我都有信心可以跨过去。就算党项人要和契丹联手,谅来也还打不倒我张迈!但这个难关过后,当我席卷向东之时,那时节要如何处置河套诸州,那就要重新考虑了。’元帅又说咱们和党项毕竟曾做过好朋友,大家好合好散,不必破脸。因此贫僧这次来夏州是最后一次来了,离开时要将以前带来的医僧、学士都带回去,免得将来陷入战火之中。”
悟真不算十分专业的外交人才,这几句话转达起来平实而无威慑力,但正是这份没有机巧的平实,却愈发将张迈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李彝殷却听到一张脸几次变色,李彝秀眼神阴晴不定,李庄恒低着头满脸愧色。
悟真说完真要起立,李彝殷猛地往桌子一拍,怒道:“大师,究竟是谁在元帅面前,对我族进如此恶毒的谗言!”
悟真愕然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