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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富商所带来的财富无法统计,而他们要想在河西立足,自然会想到要寻求政治庇护,在这种动机的驱策下,借钱给信誉良好的天策政权便是一个最方便的选择,因此这一年多来天策政权的财政赤字虽然越来越大,但郑渭却总是有钱来应付新的开支。
除了银子和钱之外,河西粮食的存储量也远远超过张迈的预料。由于天策政权东西绵延过万里,这次远征实际上无法从东部直接调粮,当初后勤产生困难在于沿途的运输而不在于产地存粮不足,因此西征所耗存粮,多是从龟兹以西的官仓中出,杨易想要帮西征解决一点后勤问题,已必须透过石拔进行间接补给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龟兹以东的谷物存储几乎不受太大影响,由于西面因战争引发粮价高企,引发商队从东部买粮西运赚钱,郑渭反而能够卖出龟兹、焉耆的部分存粮以解决财政问题,至于沙瓜以东,就算不至米烂陈仓,至少也是丰润有余了。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眼下虽然负债,但既有粮食,张迈便心情大定,可是接下来杨定国却道出了当下最大的困难来:那就是缺兵!
自西征以来,东部的优秀兵源不断西调,连善于组织民兵、牧骑的民兵头、牧骑头都大规模西调,至于精锐部队更是征调得几乎只剩下薛复的汗血骑兵团在支撑了,当然河西地方还有一些民兵、新兵以及胡骑。但是民兵战斗力不强,新兵未经考验不可靠,至于胡骑,尽管天策政权一直推行胡汉融合的政策,但在现阶段也很警惕,绝不容胡汉兵力比例失调,留守凉州的决策层也不敢将某个地区的防务全部交给纯粹的胡骑。且胡骑中的精锐部分,有许多也已被吸纳如府兵系统随军出征了。
因此杨定国在谈到这里时忍不住连声称赞薛复道:“我军在河西的底子如此之薄弱,实际上只是仗着元帅的天威,撑成一只纸老虎,但薛复居然还能将这个摊子料理得丝毫不出岔子,甚至还常对外示意威胁,令小唐、巴蜀都畏惧我们,让契丹也不敢轻易西窥,这份手段,实在是不简单!”
但杨定国对薛复这段时间的评价越高,就越加说明当前河西兵力之弱,如杨定国所形容的,当前的凉兰地区就是一只纸老虎,能够对外打硬仗的只有汗血骑兵团,这支军队强则强矣,数量却无法与已经进入套南地区的契丹骑兵匹敌,而且薛复驻守凉州,一边要监视关中平原,一边要监视西南的蜀国,同时还要震慑河湟地区的各族各部,也无法完全抽调而向东北,否则东北契丹未平,东南还有河湟地区只怕先要埋下隐患,至于西征的两万精锐虽已回来,但都疲惫不堪无法作战。
“契丹的骑兵不断在黄河边逡巡,之所以不敢越黄河一步,还是多亏了我们的轮台大胜将他们打怕了!”杨定国道:“可我们如果要派出兵力,增援灵州、夏州,那可就是要和契丹人打硬碰硬的仗!据探子回报,这次契丹进入套南的骑兵那可都是剽悍得紧!除了汗血骑兵团之外,其他河西部队都不足以与之硬撼!”
张迈嘘了口气,道:“就是说我们现在有粮,却反而没兵,是么?”
“是。”杨定国说:“若能等到明年开春以后,我们的两万精锐缓过气来,西面的士兵也陆续归来,那时候整合大军一举向东,便足以与契丹一战了!”
张迈冷笑道:“河西地面,男儿八岁能骑马!既然有粮,又有将,还怕没兵!灵州夏州,是守是陷,事关中原士子与百姓对我们的信心,我断不能等到明年再出兵!”
杨定国道:“元帅,不可造次!契丹不是方兴之族,而是有数十年根基的强胡啊,骑兵、骑射、侦查、设伏、密探、用间,全部在行!轮台之战,我们胜得其实也甚勉强。套南原本的百姓,都是从河东迁徙过来的,剽悍不在河西健儿之下,又经过步勒,由杨家之名将领衔,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胡骑也是不堪一击!如今我们既缺精兵,一旦兵临战阵,为敌骑所冲,那势必兵败如山倒!老夫不客气说一句,我们如今若是紧守护城郭、黄河,契丹未必攻得进来,但我们若是出兵去救灵州、夏州,那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