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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之中,宋审虔较知兵事,说道:“不可掉以轻心,自古陇右之兵最为强盛,西北民风剽悍,若让那个张迈占据了凉、兰,尽收河西之众,进而窥我灵武、凤翔、定难,只恐西北之祸,将不在契丹之下。”
韩昭胤也道:“薛学士所言心腹手足之论甚有见地,但心腹之患要牵挂,手足之患也不可不疗,凉州折逋氏等既然上奏内附,陛下何不乘机降旨,与其官职,使之为那张迈东进之阻遏。”
另外一个枢密直学士李专美一听说道:“凉州早得敕封,本有孙超作为留后在。孙超未有奏章上来,那折逋氏乃是吐蕃、羌人与汉儿之杂种,若是舍孙超而封折逋,岂不是亲胡而离汉?再说那折逋某人不过一方土豪,胡人来朝,想必是为张迈所逼,所以入朝求附,要靠他来阻遏张迈,不啻是驱狗御虎,只作徒然而已——此事万万不可!”
李从珂一派本出沙陀人,但入中原既久,早已以汉人自居,且其臣属、兵将,也多是胡汉掺杂,沙陀人本身并没有形成一个独立的军政系统,可以说后唐一朝只是皇帝血统上有胡人印记,习俗较为武野而已,与后世蒙古、满洲之形势完全不同,所以李专美言语之中出现尊汉贬胡的用语,李从珂听了也不以为意,反觉得理所当然。
韩昭胤道:“若只靠折逋某人一家,自然不行,但河西诸杂虏,早已习惯割据自治,那张迈既然有虎吞河西之心,河西诸侯必然惊心,因此只需陛下降旨西北诸州,许为后援,则诸州必然联兵以抗张迈,作为我朝之屏藩。”
宋审虔道:“只是这样一来,那我们和那张迈对抗之势恐将难以转圜了。”
李专美哼了一声,道:“陛下为天下之主!四方本当来朝,若不朝贡,便为叛虏,叛虏会当诛戮,何惧对抗!”
李从珂眉头微微一皱,他手下这几个谋士里头,韩昭胤、刘延朗相对务实一些,但风评不佳,李专美薛文遇有清廉之名,但作风则偏于文人。李专美刚才这番言语虽然堂堂正正,但后唐如今内忧外患俱重,这处境李从珂却是清楚的,还不至于被几句好话一说,一顶高帽一戴便飘飘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