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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唐直大声喊道:“有敌卒藏身于舟筏之下,弓弩手继续压制对岸敌卒,步卒上前,随我抵挡敌军!”
说罢,他锵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而此时,那一只只舟筏已在东岸靠岸,正如唐直所预料的那般,一名名手持兵器的秦卒从舟筏下爬上岸来,朝着魏军发动了突袭。
“杀——!”
只见唐直将利剑指向前方,一声令下,他身后两千余名魏卒手持长戈一拥而上,与登岸的秦卒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不可否认,秦兵的实力普遍较强,但相比较魏武卒还是逊色不少,其中最主要的是体现在军备与体力方面。
秦国的士卒,论装备绝非中原最差,但魏武卒的军备,虽然也未见得是中原最顶尖——最顶尖的装备是韩国军队——但绝对是中原最齐全的,并且,一名合格的魏武卒,需要掌握如何使用长戈、利剑、弩具,分别对应不同装备与势力的敌军士卒。
比如此刻的厮杀,唐直麾下的魏武卒们先是用长戈阻挡敌军,若手中兵器不慎被对方击落,或者在刺入敌军士卒身体时来不及抽回,就立刻自主放弃长戈,拔剑杀敌,在两个杀敌模式间的切换速度极快,不愧是至今仍可压制赵国军队的河内魏军。
短短仅一刻辰工夫,秦军试图突破河岸的强攻就遭到了唐直麾下军队的遏制,虽然那些秦国士卒仍努力地想要冲击魏军的防线,但始终无法突破,哪怕随着这场战事的打响,双方的战线越拉越长,已经扩散到了约两里地左右。
“该死的!”
见此,指挥这支秦军的秦军前主帅向寿,在河岸西岸暗骂了一句。
两日前,白起在事先没有与他商量过的情况下,半途改变主意,准备迂回到雒阳,绕袭魏军的北侧。
当时,白起派人通知向寿,与向寿相约今晚对魏军施行全面突袭——这不是全面突袭么?白起麾下五万兵,向寿麾下三万兵,香山一带的秦将卫援麾下三万兵,正如蒙仲所猜测的那般,今晚总共有十一万秦军对魏军展开突袭。
平心而论,向寿是反对这个战术的,因为实在是太凶险了。
就好比眼下他秦军的主营,其实只有两万人驻守——这两万人若是放在其他时候,人数未必算少,但若是放在这场战争中,且考虑到离秦军主营二十里外就有韩将暴鸢的十万韩军精锐,两万兵力实在不算什么。
倘若走漏消息,以至于被暴鸢得知他秦军主营兵力空虚,被其趁机进攻,区区两万秦兵如何抵挡十万的韩国精锐?恐怕一夜工夫就被会那十万韩军杀地精光。
但没办法,毕竟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向寿根本来不及阻止白起。
考虑到白起乃是他秦国颇有潜力的年轻将领,又受到穰侯魏冉的器重,并且与他向寿平日里关系亦不错,向寿只能咬着牙配合白起的行动。
就在方才,当有士卒向他报告,说魏军主营一带好似有冲天火光时,向寿当即便意识到肯定是白起率军突袭魏军主营的战术得手了,于是他立刻下令对雒水东岸的魏军发动强袭,试图尽快击破这支魏军,顺势攻打魏军主营,助白起一臂之力。
可没想到的是,驻守在雒水东岸的这支魏军,实力竟然如此强劲,以至于在近身搏杀的情况下,他麾下的秦卒竟反被对面的魏军所压制。
不得不说,在魏国施行军功爵制后,仍能压制秦军士卒的他国士卒,着实不多。
考虑到白起那边随时都有可能遭到魏军的反制,向寿咬了咬牙,催促麾下的兵将朝河对岸发动猛攻。
不惜伤亡!
然而即便如此,他麾下的秦军还是无法在东岸立足,甚至于渐渐地,秦军士卒只能站在膝盖没水的河滩上与对面的魏卒厮杀。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麾下的秦卒被压制住了,对方反向推进,逐步将战线往前推进。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一度压制了迎面而来的秦军,但唐直与焦革二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之色。
因为就在片刻之前,他们刚刚接到了主帅公孙喜的命令,公孙喜命他二人中的一个,率领麾下军队绕到北面,切断那支偷袭魏军主营的秦军、即白起军的退路。
接到这道命令后,唐直与焦革亦有些愕然。
焦革皱着眉头对唐直说道:“犀武恐怕不止咱们这边亦遭到了秦军的突袭,是故这才派人前来传令,令我等分兵切断那支秦军的退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仍在激烈交战的河岸,皱着眉头又说道:“可似眼下这般,你我如何好分兵?”
“……”唐直沉默不语。
据他所见,河对岸的火把密密麻麻,这意味着河对岸的秦军数量极多。
但唐直此前并无丝毫惧色,毕竟他与焦革麾下亦有两万军队。
两万军队,再加上雒水这道天险,他有足够的把握挡住这支秦军——纵使对面的秦军人数多达四五万,守住今夜也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但倘若焦革率军前往支援主营那边,那他的压力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