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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是,会!真的会!
先说庄子,稍欠几分恭敬地说,庄子就是一位固执的小老头,鉴于他自身排斥成心、机心,以至于活到这把年纪,他就像是一个童心未泯的老头,无论是喜是怒都很直率,若他真对孟子有了什么成见,绝对会提起拐杖敲上去。
而孟子呢,其实情况也差不多,以他的岁数与身份,这世上几乎没有多少敢对他不恭的人,俨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唯独庄子例外,出口必称“盗轲”,因此他也乐得与庄子这位年纪、身份都相仿的知己相互逗逗乐子。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想当初他孟轲周游列国,从不示弱于人,且因此留下“孟轲善雄辩”这种说不清到底是褒意还是贬意的名声,由此可见孟子亦是好强之人,岂肯在庄子这个小老头面前服软?
不过话说回来,孟轲心底还是很高兴与庄子相处的,毕竟庄子喜怒皆形于色,性情很直率,与他在一起虽然有被拐杖敲打的危险,但胜在很轻松,不像孟子此前周游列国见过的那些人,充斥勾心斗角,叫人满心疲惫。
待等蒙仲来到屋内后,庄子、孟子彼此的弟子们可谓是松了口气,毕竟他们也看得出来,在这位师兄弟(?)面前,这两位圣贤基本上都会保持克制。
当蒙仲向庄子与孟子说起赵成、李兑二人送礼这件事后,庄子便淡淡说道:“不高兴收下,退回去即是,天下间本没有诸般烦恼,庸人自扰而已。”
听闻此言,孟子便反对道:“庄夫子此言差矣!”说罢,他对蒙仲教导道:“阿仲,正所谓礼尚往来,彼送来贺礼,你遣以回礼,一来一去,你并不欠他们什么,无需有什么负担。……若你心中对那二人仍有恨意,待日后有机会再行报复即是,只要此举不违背你心中的正直!”
一听这话,庄子顿时瞪直了眼睛,骂道:“哼!什么不违背心中正直,假称仁义之举罢了!盗轲,你就是这般教导你那些弟子的?”
孟子捋着胡须笑道:“我儒家向来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正邪直曲,皆存乎于心,何谓正直?何谓偏邪?”
“坚守心中正气即为正直!”
“乃你儒家一家之正直罢了!”
辩论到激烈处,两位圣贤皆上了火,竟操起随时携带的拐杖,吓得蒙仲与诸儒家、道家弟子赶紧上前劝架。
“这样下去可不成。”
孟子的大弟子万章私底下与蒙仲商量:“必须将这两位拆开。”
蒙仲点点头,便对庄子说道:“老师,今晚不如到蒙遂家中居住?”
“不去!”庄子吹着胡须说道。
蒙仲想了想,随后又对孟子说道:“孟夫子,不如您住到我族叔蒙鹜屋里?”
孟子看了一眼不远处气呼呼的庄子,笑着说道:“不及此处趣也!”
于是乎,万章、蒙仲、蒙遂等诸位小辈立刻就懂了:别看这两位动不动就打闹起来,其实他们还是乐意住在一块。
仔细想想,以这两位的年纪与身份来说,确实只有彼此才能展开平等的交流与沟通。
『只是苦了我等这些小辈……』
对视一眼,包括蒙仲、万章在内,诸小辈心中都有些无奈。
想来想去,蒙仲只能拜托万章、武婴等人守着这两位越活越是童心未泯的老人,免得他们彼此举着拐杖真打起来。
就这样,蒙邑热热闹闹、打打闹闹地过了一日又一日,转眼便到了六月十二日,即蒙仲与乐嬿成婚的大喜之日。
大清早,蒙仲便在蒙虎、蒙遂、乐毅等人的帮助或者干脆说起哄下,换上了一身赤色的深衣,虽然在宋王偃、太子戴武、赵王何等人送来的贺礼中,其实还有比这更贵重的衣袍,但考虑到这件袍子是母亲葛氏一针一线缝制的,蒙仲自然是选择了这身。
至于随后乘坐马车从乐邑来到蒙邑的乐嬿,则穿着一身上衣为白色、下裳为绿色的曲裾深衣,首次盘起的发束上亦戴着几支她母亲与已出嫁的姐姐赠予她的玉簪,整个人看来颇为婉美端庄。
成婚的仪式设在蒙邑族内的祠堂,至于证婚者,男方当然是庄子,毕竟蒙仲的父亲蒙瞿早已过世,师者如父,理当由庄子来主持;而女方本该是蒙仲的岳丈乐郭,但眼瞅着已拐着拐杖站在远处的庄子,乐郭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身份不足以与庄子一同主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