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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相公起来了?”
冒襄“唔”了一声,转身走回屋里。
董小宛连忙跟进来。她放下水壶,快步走近丈夫身边,先把披在他身上的袍子除下,然后拿起床上的夹衣和棉背心,逐一替他穿上。末了,又重新提起铜壶,开始往脸盆里兑热水……冒襄照例任凭侍妾在周围忙碌着,直到董小宛打算去绞脸帕时,他才一伸手,把她拦住了。
“我饿了,去把吃的拿来吧!”这么吩咐了之后,他就走近水盆,把讨厌地垂到胸前来的发辫甩到背后,然后捞起脸帕,三下两下地草草洗完了脸,随即在一张用木板和砖块临时搭成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道阳光从窗户上方射进来,使四面光秃秃的墙壁浮泛着一层朦胧的光影。这屋子虽然逃过火烧的劫难,但是墙壁仍旧留下许多黑烟熏过的痕迹。不过,冒襄眼下却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他只觉得脑子里空空落落的,精神老是不能集中在一处,心中却一阵一阵地发慌。肚子里辘辘饥肠,也蠕动得越来越频繁;而在靠上一点的地方,大约是胃部,则开始隐隐作痛……
“……是的,这种鬼日子实在很难熬下去了!”冒襄用双手按肚子,沉思地想,“要吃没的吃,要穿没的穿。也许回如皋会好一点,那里毕竟是自己的家。不像这里,寄人篱下。那么,还是早点回去?可是……”
“相公,请用膳!”一声轻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冒襄怔了一下,发现董小宛已经把一双筷子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糊状食物摆到自己面前。他“噢”了一声,立即拿起筷子,俯下身去,忽然,鼻孔里钻进一股熟悉的玉米气味,那是一股发了霉的、令人厌恶的气味。顿时,他的胃里酸水涌起,喉头止不住一阵作呕,差点没当场吐了起来。
“混账,怎么又是这些东西!”他把筷子猛地朝桌子一摔,回过头去,瞪起眼睛质问,“我不是说过吗,顿顿都是这种东西,是会把人吃死的!总要换一个口味。可你们就是不听!为什么不听?啊!”
事先显然估计到丈夫会有这种反应,董小宛没有惊慌,只是那张血气不足的脸蛋变得更加苍白。她低下头去,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