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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中天这两年在哈市一事无成。
他开过一个小型服装厂,专门生产孕妇装和儿童装,结果赔了个底朝天。
后来,他又注册了一个广告公司,承包了一家报纸的两版广告。他每天都马不停蹄地奔忙,一年下来,虽然没有赔本,但是除了给员工发工资,基本没有赚到钱。
他对自己是不是经商的材料开始怀疑了。
小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懂得用蝈蝈换草,占了便宜。而如今,所有人都懂得用蝈蝈换草了。
他的斗志一点点软化了。
最后,他放弃了钱生钱的梦想,开始坐吃山空,醉生梦死。
他经常泡在歌厅、舞场、按摩房之类的地方,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夜夜都睡一只鸡。
他一直没有固定的女友。
他不想让任何人接近自己,只希望自己像影子一样活着。
另外,在他心中,除了文馨,没有哪个女人值得娶回家。他觉得,现在的女人越来越不可爱,连腥味都没有了。
这一天晚上,蒋中天又出门了,来到了一家歌厅。
这家歌厅位于闹市,人很多。他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
转球灯把歌厅晃得五光十色,变幻莫测。台上有个浓妆艳抹的女歌手,一边劲舞一边演唱一首歌词不通顺的老歌: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她的屁股像太阳一样饱满。
蒋中天伸手叫来一个服务生,塞给他一张百元钞票,大声说:“我点一首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现在,他需要安静的音乐。
服务生恭敬地俯下身来,问道:“先生叫什么名字?”“还用报名吗?”他不满地说。
“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李作文。”他说。
“谢谢。”服务生转身走了。
一首完了,歌厅里静下来。
那个服务生走上台,拿起麦克风,说:“下面这首歌是三号桌李作文先生点的,《盛夏的果实》。”他一边说一边扬了扬那张百元钞票,说:“谢谢李先生。”他退下之后,又一个屁股比太阳更饱满的女歌手走上台来,咿咿呀呀开始唱。
蒋中天正在三心二意地听歌,有两个男人径直朝他走过来。
他警觉地朝他们看了一眼。
他们在蒋中天跟前停下来,其中一个问:“你叫李作文?”蒋中天愣了愣,说:“是啊。”另一个已经抬起脚,猛地把他踹翻在地。四周的人惊叫着跳开,撞翻了桌子,有玻璃瓶子的破碎声。
“操你妈,你敢冒充我们大哥!”另一个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迎面一拳,打得他满眼冒金星。
女歌手不唱了,傻在了台上,全场只要伴奏音乐还在傻乎乎地响着。
蒋中天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对方终于停下手来。
他看到一个光头站在他面前,朝他微微笑着。
他穿得很普通,一件白T恤,一条半旧的黑色牛仔裤。
蒋中天感到这个人很面熟,马上想起来:他就是那个和洪原打过架的小混子李作文!
“李作文?”他叫了一声。
李作文嘲弄地说:“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自己?”“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七河台市七中的!”一听七河台几个字,李作文愣了愣。
“你记不记得,十年前,有一次我和另一个男生送一个女生,遇到了你,我领着那个女生跑掉了,你把另一个男生打了一顿……”李作文很快就想了起来,他一是一二是二地说:“不,是那个大块头把我打了。”接着,他伸出手拍了拍蒋中天的肩膀,说:“老乡,我的兄弟下手重了。用不用去医院?”“不用不用。”蒋中天诚惶诚恐地说。
“那好,把你手机号码告诉我,明天我请你喝酒压压惊。”蒋中天就说了他的手机号码。其中一个打他的人在一旁存进了手机里。
这时候,蒋中天注意到,李作文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由于歌厅里灯光幽暗,她的面容有些模糊。
李作文转身就晃晃荡荡地走了。
那个女人,还有那两个打手,也跟着他走了。
歌厅里的人愣愣地望着这一行人离去,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走到门口时,那个女人回头望了蒋中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