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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们一起坐下来吃早饭时,收到了电报。
“奥多纳胡昨夜又来。保险箱被盗,已报警。您能来否?”
签名是埃德蒙·卡斯泰尔。
“你对此有何看法,华生?”福尔摩斯把电报纸扔在桌上,问道。
“他回来得似乎比你料想的快。”我说。
“绝对没有。我知道会发生类似的事。从一开始,我就发现这个所谓的圆帽男人更感兴趣的是‘山间城堡’,而不是它的主人。”
“你料到会有入室盗窃?”我结结巴巴地说,“可是,福尔摩斯,你为何不提醒卡斯泰尔先生呢?至少可以暗示一下这种可能性。”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华生。没有更多的证据,我恐怕很难得出结论。不过,现在我们的不速之客十分慷慨地决定协助我们。他很可能是破窗而入。他走过草坪,站在花圃里,在地毯上留下泥泞的脚印。我们至少可以由此判断他的身高、体重、职业,以及他的步态特点。他也许还会好心地掉落某件东西,或留下一点儿什么。如果他偷了首饰,肯定需要脱手。如果是钱,也有可能被人发现。他现在至少会留下一个让我们追踪的线索。劳驾,能不能把橘子酱递给我?到温布尔顿的火车很多。我想,你是愿意陪我一起去的吧?”
“当然愿意,福尔摩斯。我求之不得。”
“很好。有时候我问自己,如果不是相信众人在恰当的时候能读到调查的每个细节,我怎么还会有精力和意愿再去调查一个疑案。”
我对这种玩笑话早就习以为常,把它看作朋友心情愉快的表示,所以没有回答。片刻之后,福尔摩斯抽完每天早上的那袋烟,我们穿上大衣,离开了住所。到温布尔顿的距离并不远,但我们到达时已接近十一点,我怀疑卡斯泰尔先生已经对我们彻底不抱希望了。
我对“山间城堡”的第一印象是一座完美的珠宝盒一般的房子,非常适合一位艺术收藏家。他肯定在里面陈列了许多珍贵的艺术品。公路上有两扇对开的大门,马蹄形的砾石车道绕过弧形的精心修剪的草坪,通向正门。大门两侧是华丽的壁柱,每根壁柱上都有一个石狮抬起爪子,似乎在警告来访者三思而行,不要贸然闯入。两根壁柱之间是一道低矮的围墙。房子本身隐在后面较远的地方。依我的看法,称之为别墅比较恰当。它以乔治王时代的古典风格建造,通体白色,方方正正,精致的窗户在正门两边完全对称。这种对称甚至延伸到树木上。这里有许多优良树种,全是对称栽种,使得花园一侧几乎是另一侧的镜中影像。然而,到了最后一刻,这布局却被一座意大利喷泉完全破坏。喷泉本身非常美丽,有石雕的小爱神和海豚,阳光照在一层薄冰上,闪闪烁烁,然而放在那里却有点儿格格不入。你看到它,会忍不住想要把它拔起来,挪到左边两三码的地方。
我们发现警察已经来过并离开了。一位衣冠楚楚、神情严肃的男仆打开房门。他领我们穿过一道宽宽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有房间,墙壁上挂着绘画和雕塑,以及古镜和挂毯。一张弯腿的小桌上放着一座雕像,是一个牧童拄着他的手杖。走廊那头竖着一座精致的长壳钟,白色和金色相间,滴答滴答的柔和声音整个别墅都能听见。我们被领进客厅。卡斯泰尔坐在一张躺椅上,正跟一个比他年轻几岁的女士交谈。他穿着黑色的礼服大衣和银色的马甲,脚下是一双黑漆皮鞋。长长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你看着他,会以为他只是刚才输了一局桥牌,而很难相信发生过比这更加麻烦的事情。不过,他一看见我们,就立刻站了起来。
“啊!你们终于来了!您昨天还告诉我,没有理由害怕这个我相信是奇兰·奥多纳胡的男人。结果昨天夜里,他闯进了这座房子,从我的保险箱里偷走了五十英镑和首饰。幸亏我的妻子睡得不沉,在他行窃时突然发现了他。若非如此,天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把注意力转向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女士。她约莫三十岁,个头娇小,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透亮聪慧的脸庞、自信的风度,立刻就吸引了我。她浅色的头发拢到脑后,绾成一个结,这种发型似乎格外突显了她五官的优雅和柔媚。虽然她早上受了惊吓,但我猜想她有一种轻快的幽默感,显现在她的眼睛里和嘴唇上。她的眼睛是一种介于绿色和蓝色之间的奇异颜色,嘴唇似乎总带着一点儿笑意,面颊上有一些淡淡的雀斑。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袖连衣裙,没有镶边,也没有饰带,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她身上有某种东西,使我几乎立刻想到了我亲爱的玛丽。她还没有开口说话,我就相信她一定和玛丽有着同样的性情——一种自然的独立精神,同时对她以身相许的男人有着强烈的责任感。
“也许您应该先给我们做个介绍。”福尔摩斯说道。
“当然。这是我的妻子凯瑟琳。”
“您一定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非常感谢您这么快就回应了我们的电报。是我叫埃德蒙发电报的。我说你们肯定会来。”
“我听说您遭遇了一件非常令人不安的事。”福尔摩斯说。
“确实如此。正如我丈夫告诉您的,我昨夜一觉醒来,看见钟上已经是三点二十。一轮满月从窗外照进来。我起先以为是一只小鸟或猫头鹰把我吵醒的,接着突然听见另一种声音从房子内部传来,于是我知道自己弄错了。我从床上起来,披上一件晨衣,走下楼梯。”
“你不该做这件傻事,亲爱的。”卡斯泰尔说,“这么做很可能会受到伤害。”
“我当时并不认为自己有危险。说实在的,我根本就没想到房子里会有个陌生人。我还以为是柯比先生或柯比太太——或者是帕特里克。你知道我不是完全信任那个男孩。反正,我匆匆看了一眼客厅。没有任何异常。然后,不知怎的,我不由自主地朝书房走去。”
“你没有带着灯吗?”福尔摩斯问。
“没有。有月光就够了。我打开房门,里面有个人影,是坐在窗台上的一个侧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他看见我,我们俩都呆住了,隔着地毯面面相觑。起初,我没有喊叫。我太震惊了。然后他似乎往后一仰,翻出窗外,落到下面的草地上。这时候,我才好像摆脱了魔咒。我大声喊叫,并拉响了警报。”
“我们马上就去检查保险箱和书房。”福尔摩斯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句,卡斯泰尔夫人,我从您的口音听出您是美国人。你们结婚很久了吗?”
“我和埃德蒙结婚快满一年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