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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裴昀颔首,迫不及待起身便要下船,然而下一瞬左手却被谢岑的折扇轻巧扣在了桌上,阻住了脚步。
“你干什么?”
“你手脚上的锁链除去了?”
“自然。”
谢岑垂眸扫了一眼她的手腕,“戴着那劳什子半年之久,你竟毫发无伤?”
裴昀闻言一愣怔,赵韧亦被那李无方在悯忠寺以铁链锁住手脚囚禁甚久,他手腕脚腕之上被磋磨得何等惨不忍睹,她是亲眼所见。而自己之所以毫发无伤,盖因有人以名贵非常的羊脂百花膏,隔三差五养护,才叫她得以幸免受罪。
见裴昀垂眸不语,谢岑意味深长道:“也不知该说是你皮糙肉厚,还是那北燕世子怜香惜玉啊。”
裴昀听罢并不着恼,只纳罕道:“什么世子?此事和北燕世子有何干系?”
“燕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本不近女色的靖南王世子颜玦,突然将一汉女收入府中,百般宠爱,为她不惜当庭与定南王世子颜珲翻脸。”谢岑似笑非笑望着裴昀,“别忘了,定南王府宴请大宋和亲使那晚,我在当场亲眼所见。”
“哦?此事倒是稀奇得很。”
裴昀定定回望他那不怀好意的桃花双眸,面上浅笑,云淡风轻,“却不知这女子姓甚名谁,相貌如何,与我裴昀裴四郎又有何干系?”
谢岑摇扇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也不禁一僵。他乃是百花丛中,风月场上的老手,自然能一眼看穿裴昀与那颜玦间的情爱纠葛。他旧事重提,却也不过是三分揶揄,三分拿捏,礼尚往来,还她对他数年如一日的打趣。因此她恼也罢,气也罢,恨也罢,痛也罢,都在他意料之中,乐见其中。
谁料到,她却偏偏是不认。
龙之逆鳞,在于不可触。心之逆鳞,在于不可说。
看来这段恩怨纠葛,比他料想的还要复杂。
罢罢罢,到底是段不光彩往事,日后她同他还不知要共事多久,又是何等身份,何必此时撕破脸皮?
当下谢岑悠悠一笑:“是我认错人了,那汉女与你裴四郎毫无干系。只是......你自己也应当谨记才好。”
他意味深长道。
现下他固然能配合她隐瞒一时,然宋燕累世之仇,他有预感,这二人早晚还会重逢,不是官场就是沙场。届时只望她不会方寸大乱,阵前倒戈,否则他大义灭亲,绝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