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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鸿似乎被妘楸一语点醒,又怔在原地良久,终恍然省悟,“原是帝王权术!我等不过棋子尔!玉室要将帝姬嫁二哥为妻,一计未成又生一计,便想夺了鸾儿去,誓要断蔚青两家联姻之盟!”
妘楸接道,“许是‘蔚青一家’之说太过刺耳。又或者‘两家共越’之象碍了某些人的眼。总是难容!”
“玉室素来忌惮青门!只是,真若如此,我兄长岂会不知玉室企图?”
“知又如何?兴兵造反吗?诚如二姑娘所言,每个将士身后都有妻儿父老!大将军又何忍为自家妹子陷将士们于流血杀戮之境!况乎兵戈一起,百姓流离,这天下便是另一番天下!”
青鸿闻言别有感悟,思量反复,却终是不甘,“说到底,还是用女子换太平!我等不过棋子尔!”
“应该还有办法。”妘楸劝慰,“且再容我些时日,天无绝人之路。人尚在身边,终不至死局。”
青鸿苦笑,“可是方才你不是也说,鸾儿最多再撑一晚吗!她如此不吃不喝还能有多少时日?”
“会有办法。”妘楸语意坚定,倒像是在宽慰自己,顿了片时又向青鸿补说,“你且信我。”
青鸿错愕,面前这异族女子的坚定与诚恳使她恍惚,未料至此绝境,生机竟要赖此“妖孽”!
“你不会真要把自己献给玉室罢?论姿色尚可倾城,可若论身价筹码,你当真不值分文!他玉室要的,是制衡我东越的一枚重棋!非是谄媚床榻的绝色妖姬!”青鸿半是戏谑,半是试探。
妘楸寡淡笑笑,另外说道,“二姑娘只管顾好自己!且稍稍收敛些脾性!你家君上今时处境已是艰难再添艰难!他想人人周全,才屡屡恕你轻狂!然你也不好每每挑衅君威,专戳他痛处!”
青鸿哼了一声,凝眸注视,冷笑着问,“难道,二哥哥不是你的君上?”
妘楸依旧回以浅笑,并未理会,转身要回殿上。却又被青鸿喝住,“还有件事——我来时路上捡到一书生,自言颇通医理,祖上世代行医,我想着,要不要带入宫来,替鸾儿看看。”
“鸾姑娘非是疑难杂症……”妘楸说时顿了片刻,想着不该断她希望,她恨不能拿自己性命换小妹无虞,如此姐妹情深,总该留她些冀盼,遂重又说道,“不妨一试。难保就有奇医奇迹呢!”
青鸿果然流出一丝欣喜,“那我这便去找来!”临去又折回身向妘楸恳言说道,“楸夫人若当真能为鸾妹辟一条生路,我青鸿愿做牛做马,此生但凭夫人驱使,以报恩德!”
妘楸无话,转身回到殿上。见蔚朔正愁容阴郁、木然呆滞地撑在案前,也不觉替他叹息,缓步上前,与他对案坐了,诸多纷扰并不知该从何说起。
二人就这样默声坐了好一会,蔚朔终于开口,“那郑家女子……前些日我本是要问你意思,只是鸾儿这般模样,前朝又那般纷乱……”于是将相国如何讲说郑女所请,自己前后又是如何回复之经过大略讲了一通,又道,“许你之诺言尚无踪影,今时境况,我属实无颜面再来问你!”
妘楸却听得困惑,“何故问我?既是殉难将士之遗孤,无可供养,自当由君王养之!与我何碍?”
蔚朔没由得又添一段郁闷,却也只能无奈叹息,“只为我视你为发妻,欲添妾室自要问过正妻意思。偏你在这里,从来都是置身事外!你可曾存半分真心,当我是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