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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杭州,在家安才顿好就被二叔叫去茶馆谈话,由天真一金杯拉过去,伙计见是我们直接领去包厢,上完茶恭恭敬敬退下,临走还不忘带上大门,二叔就坐在里面慢悠悠地喝茶。
我们两两相望,怂怂地进去落座。
熏香的白雾袅袅上升,被热腾腾的茶气一蒸,在半空翻卷着四散飘荡开来,入鼻极是清雅,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淡淡点缀于屏风与桌席之间,幽微而绵长,不会影响到茶水本来的甘香。
我们陪坐,天真就端着茶杯听数落,从吴山居的经营不善到盘口利润太差,二叔训斥节奏不疾不徐,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言语,口气却特别重,他板着脸,一双冷锐的目光落在天真面上,光是看他神色都能羞愧而死。
天真硬着头皮听下来,趁二叔喝口茶的功夫,他舔着脸抬头,殷切道:“二叔,道理我都懂,我保证以后一定洗心革面,绝对不给你添乱,我戒烟戒酒修身养性,有事没事就上广场跳舞去,争取半个月内跳成领队。”
啰里八嗦的认怂话一堆,天真小心翼翼觑着二叔的脸色,终于试探性的引入正题:“看在我诚心天地可鉴的份儿上,二叔,吴山居能不能——”
二叔瞟他一眼,天真被瞪的一噎,心虚地挠挠头,他偷摸回头看我们,冲我一顿挤眉弄眼,我虽然想装作视而不见,可是他锲而不舍的盯着我,目不转睛的,还时不时眨巴眨巴眼,仿佛对我委以重任,看得我良心隐隐作痛。
气氛沉入微妙的安静当中,我看二叔慢悠悠转动茶盏,完全没有接天真话头的意思,第二次被天真投以求助的眼神,他挑挑眼皮,眸底透出的贼光起码给我拍了一百句马屁,我难以拒绝,掂量半晌,只得硬着头皮看向二叔,如鹌鹑般唯诺道
“二叔,我作证,他最近确实养生,天天枸杞茶不离手,晚上十一二点就睡觉,大早上还起床做广播体操,不信您问胖哥他们。”我抬手一指,胖子差点被茶水烫着,连忙放下杯子点头称是,我努力组织着措辞:“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我哥认错态度这么诚恳,吴山居毕竟跟着他小半辈子了,不赚钱也是个念想,不如——”
话没完,二叔又是随意一瞟,我立马将剩下的话全部咽回肚子,转开眼睛看向窗外,假装在欣赏风景。
我俩接二连三碰个软钉子,胖子一看形势不妙,用胳膊肘捅一捅天真,示意他别跟二叔硬碰硬,天真心塞地叹口气,撇开胖子圆溜溜的膀子,耷拉着脸望向天花板。
见天真萎靡不振,二叔吹开茶面的浮沫浅啜一口,将手里的茶盏放回桌上,木桌一震,发出不轻不重的碰撞声,他斜斜睨着天真,冷淡的声线旋即响起
“用不着跟我充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铺子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账面都理不平,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拿回去收拾。”
天真闻言大喜过望,看二叔是怎么看怎么亲切,吧啦吧啦装孙子的话讲个没完,直烦到二叔挥手让他麻溜滚。
从茶馆出来我们直奔吴山居,王盟趴在桌边打瞌睡,被天真一巴掌呼醒,之前二叔勒令天真清空货物,一直没有补新货,王盟认为货架空着不好看,不知去哪进来几箱零食和泡面,摆的架子满满当当,两边还挂着旺仔小馒头和奶糖,吴山居秒变吴山小卖铺。
天真大骂他糟蹋铺子,王盟非常委屈,瘪着嘴翻箱倒柜找出账本捧给天真。
翻开两页,刚才还骂骂咧咧的天真登时安静如鸡,木安一看,乐道:“现在一天流水能抵得上你以前十天,吴邪,我看你也别卖古董了,卖泡面挺好的,好歹能交得起水电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