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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郭刚很快发现第四名部下正朝着塔楼舞动了三次右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牛记酒肆。这说明目标进入了酒肆,而且还没出来。
“一定就是在那里接头!”
郭刚立刻做出了判断,他命令将代表着“继续追踪”的杏黄旗悬挂上去,然后飞快地跑下塔楼。二十名从马遵太守那里调拨来的士兵正在楼下整装待命,郭刚做了一个手势叫他们跟上,然后飞身上马,朝着牛记酒肆而去……
……陈恭慢慢地踱进牛记酒肆,这是上邽城内唯一的一家酒肆,最近因为驻军的增多而生意兴隆。此刻正是快接近正午的时候,很多人都来到这里喝上一杯以驱驱身上的寒意,楼上坐的多是太守府的官员和军官,楼下则是普通士卒与平民。
“陈主记,您里面请!”
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伙计热情地把他迎进来,陈恭摆摆手,表示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于是伙计走到门口去招呼别的客人,陈恭自己则顺着楼梯来到二楼。他迈上了二楼,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大约有二十几位客人在吃饭或者谈天,很是热闹。忽然之间,陈恭甫感觉到有一道奇异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他下意识地回头朝一楼的楼梯口望去,浑身的血液一下子仿佛被彻底凝固住了…………
……郭刚率领着士兵冲到牛记酒肆前,这副架势让过往的行人非常惊讶,纷纷驻足观看。他下了马,命令立刻将这家酒肆团团包围,一个人也不许离开。在外围,更多的士兵把以这个酒肆为圆心半径二里以内的城区也都封锁起来。三名负责跟踪的部下赶到了现场,报告说第四个人已经尾随目标进入了酒楼二楼。
“我们是不是等他与另外一只枭接触以后再上楼去抓?”其中一名部下建议道。
“不必了!”郭刚回答:“现在酒肆附近两里之内都被我们控制,他们两个人一个也逃不掉!”
说完郭刚一挥手,率领着十名精悍步卒冲进了酒肆。两名步卒首先占领了后门,其他人则和郭刚迅速地冲到楼梯口。一名伙计恰好端着空盘走下来,郭刚一脚踹开那个倒霉鬼,正欲上楼,一抬头恰好看到了站在楼梯半截的目标。郭刚立刻拔出刀大叫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站在楼上的“白帝”露出轻蔑的笑容,他张开了嘴,大声高喊了一句:
“兴复汉室!”
喊完这一句,他整个人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来。楼梯十分狭窄,郭刚立刻和倒下来的“白帝”抱了个满怀,两人滚下两三层台阶,才被后面的士兵接住。郭刚狼狈地摆脱“白帝”站起身来,这时他才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疼,低头一看,一柄精致的小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所幸被戎衣内衬的板甲所阻挡,只有刀尖稍微刺入肌肤。
郭刚连忙将躺在地上的“白帝”胸襟拉开,果然,在“白帝”的左胸上刺着另外一柄匕首。旁边一名士卒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把了把他的脉搏,摇摇头。
“可恶……”
郭刚愤怒地把匕首摔到了地上,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懊恼。
…………陈恭面无表情地朝自己家走去,背后牛记酒肆传来的喧哗已经逐渐远去,但他脊梁渗出的冷汗被风一吹却异常冰冷。
刚才他一上二楼,就看到“白帝”坐在靠窗的位子。陈恭本想走过去,但“白帝”向他投来严厉的一瞥,然后把视线转过去一边,似乎从不认识他。陈恭立刻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他回过头去,在楼梯的木扶手上看到了两道右倾的斜线。这个暗号意味着:“事已泄,速逃”,是紧急级别最高的警告。
于是陈恭转身下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牛记酒肆。就在他走出大约两里地以外的时候,大队士兵忽然出现在街道,在他身后封锁了每一条街道的出口。很快他就得知,“白帝”暴露了,而且在刺杀郭刚未遂后自尽。
“白帝”的死,让陈恭惋惜不已,他甚至不知道这位殉难同僚的名字,陈恭现在感觉自己愈发孤单了。
白帝的死亡还引发了更严重的后果:曹魏自第一次北伐之后为了杜绝间谍活动,实行了严厉的户籍管制制度。无论民户还是士族军户都必须在当地郡府登记造册,并且经常复查。这使得蜀国极难再安插新的间谍进来,因为一个在当地户籍上没有注册的陌生人很快就会被发现。因此真正能够发挥作用的就只有在北伐前就潜伏下来的间谍,比如陈恭和“白帝”,而这样的人死一个少一个,无法补充。白帝的死给蜀汉对魏的情报活动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