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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见郭朴,汪氏难免挂脸色,郭朴晚晚和凤鸾玩亲亲,心情很不错,关切汪氏道:“你没有睡好?天热,冰不足够?”
“冰是想着不错的给,妹妹当家,怎么会错?”汪氏说得还是脸酸酸,郭朴会意:“想是和凤鸾又拌了嘴,她小,你让着她,她和我说话也顶撞,”
说到这里,外面凤鸾扬声:“朴哥,”手扶帘子进来,见汪氏这里凤鸾一愣,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心情正好,每每给汪氏一下,是凤鸾最喜欢的事。
因有事要说,凤鸾对汪氏盈盈一笑,笑得不是春花也娇艳,汪氏强着回一笑,凤鸾压根儿不再看她,急急到郭朴床前伏身笑:“母亲带我出去用早饭,让我和你请个假,朴哥你自己用早饭,中午我回来陪你。”
郭朴对比一下,汪氏今天早上是下床气,凤鸾就是一片好春色,他当然欣赏凤鸾的好气色,笑命她:“取下你那朵绢花,把你首饰取来我看。”
汪氏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呆呆看着凤鸾抱来首饰匣子,打开郭朴指着一件香木嵌珠刻卷草纹的簪子道:“要素净,就用这个,出门要打扮鲜亮。”
对汪氏看一眼,命凤鸾也来看:“看你姐姐,从来比你会收拾。”汪氏听来听去,咀嚼不出这是句夸自己的话,只听出来郭朴对凤鸾的更加疼爱。
朴哥?这称呼周氏原先不过偶然忘形才喊一两声,如今成了她嘴里的称呼,汪氏想冷笑又忍住。
凤鸾果然笑着来看,见汪氏迎面有珠凤,两边流苏上关着珠子,有一朵珠花,又有两只卷须簪,各镶着不一样的东西。
“果然是姐姐会打扮,”凤鸾心情好,顺着郭朴的哥给了汪氏一句,汪氏忍无可忍,带笑道:“按理是妹妹会收拾才是,妹妹梳头匣子都在这房里,又是公子每天看着收拾。”
酸味扑面而来,郭朴瞅了汪氏一眼,又和凤鸾争上了?凤鸾不管汪氏的话,快快乐乐地放回首饰匣子,对郭朴辞行:“我去了,不能让母亲等我。”
她几乎蹦跳着出去,郭朴直看到她背影消失在竹帘外,才一笑:“依然孩子气。”这句话似对自己说,又似对汪氏的解释。
汪氏笑得不咸不淡:“妹妹在管家,公子还是少说她孩子为好,”她不波不澜地眸子与郭朴对上,下面还有一句话:“家下人听在耳朵里,也要拿妹妹当个孩子。”
郭朴把这几句话掂量一个过儿,对汪氏带笑:“她在我面前,总还是小的,你也一样,你在我面前,又大到哪里去。”
汪氏似嗔又似怪,娇羞地别过半张面庞,手中帕子揉上几揉,也娇滴滴了:“公子意思我明白,妹妹是最小的,是不是这个话?我呀,我在家里最会疼妹妹呢,只是她不和我好,我有什么……”
郭朴骤然沉下脸,把汪氏嘴里下半句逼回去,重打笑容,郭朴淡淡道:“你不必多心,凤鸾夜夜陪我也辛苦。”
汪氏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笑容满面,话是一句不让:“晚上我来陪罢了。”郭朴打个哈哈:“你一个人来,可不许带丫头。”又半带抱怨:“没有丫头,你敢来陪我?”
汪氏涨红脸,这句话也说得太重,她愤愤上来,沉下脸站着不动。郭朴反思自己的话没有错,汪氏从来没有表现得她要陪自己,一来就是主仆三个。不过身为丈夫,他有安抚汪氏的责任心,见汪氏吃不住这话要恼,郭朴再打个哈哈:“你这个人,还说最会疼妹妹,又和凤鸾争上了是不是?”
“我倒是想和她争,”汪氏冷笑,一腔醋意终于忍不住:“我拿什么和她争,她最讨人喜欢…。”郭朴大怒,斥责道:“够了!”
汪氏闭上嘴,退后两步垂下头,郭朴消消气,自我检讨一下道;“和你开玩笑,你说这么多。既然要陪我,晚上早些回来,我把凤鸾打发走,你在我房里就是。”
汪氏应声是,出来心中更烦闷。她晚上余下的时间是用来经营自己的铺子,作那些思虑,去陪公子睡,汪氏想想郭朴那瘦骨子的身体,要是讨她喜欢,她早就过去了。
由郭朴的骨头架子,汪氏推敲出来他个子很高。大夏天的,这样瘦的一个人又虚弱,睡在床上只盖薄薄一层东西,看得一清二楚让人不舒服。
汪氏打心眼儿里不情愿一个人陪郭朴睡,他以前夜里不常使唤人,可这是夏天,出多了汗夜里也许多喝水,一想到喂郭朴喝水,汪氏打心眼儿里又不情愿,太拿捏人。
喝多了水,又要多小解,汪氏撇嘴,她宁可去和那恼人的凤记打一架,也不愿意侍候一个陌生男人大小解。
对于汪氏来说,有时候对郭朴头脑清晰有佩服,有时候对郭朴有惧怕,可还是个陌生男人,没有丈夫的感觉。
她心里也想想曹氏的丫头腊梅,打的血人儿一样仿佛就在眼前。自从见到以后,汪氏和凤鸾一样,都把这事印在心上。
只为钱的汪氏人有能力,有能力把铺子弄得有生有色,就不会做沉下心陪伴郭朴的的事,她想的全是生意弄好,让郭朴离不开自己,因此对于这夏天陪着郭朴睡,汪氏骨嘟起嘴。
把凤记骂上一百遍,恨上一千遍,管事的进来:“夫人请少夫人同去见一个客人。”汪氏不敢怠慢,坐上车到郭夫人常在的铺子里,郭夫人和凤鸾外面用过早饭才回来没多久,见汪氏过来,她走出来笑语:“带你见一个人,以后你经管京里的铺子,总是要认识。”
婆媳两个人坐车到客栈,门口小二认识郭夫人,上前拉着车,不等郭夫人问就道:“昨天的客人包了余下的上房,我一看就知道是郭家的客人,别家的客人,没有这么样大手笔的。”
奉承话引得郭夫人笑,汪氏也笑,从这奉承话中想到自己以后也这样受人讨好,汪氏闷闷不乐的心好了不少。
小二领路进店,方上午时客里退房的客人也有,用早饭的也有。汪氏粗看一眼,见一个人鹤立鸡群与别人不同,他迎上来对郭夫人一揖:“小的有保参见郭夫人,我们管事的正候着您。”
郭夫人笑吟吟道:“有劳带路。”
穿过店堂,上房却在楼上。两个管事的前面走,有保在郭夫人身前,汪氏也看出来这奴才与众不同,刚才气派过人,现在恭敬地微弯着腰,而对方来的,不过是个管事的。
就要到上房门前,上房门内走出一个四十多年的中年人,清瘦面庞,颇有精明,他手中戴着一枚扳指,笑容满面问候:“夫人,恕我远迎,”
郭夫人含笑受了他半礼,中年人又问候道:“宁远将军身子可好,我出京时,王爷要我代问候将军。”
“小儿好了许多,”郭夫人回答过,回身命汪氏上前行礼:“见见,这是宁王殿下府中的二管家杨管家。”
汪氏一时忘了,就是不忘,也会踌躇过来行礼,上前施一礼:“见过杨管家。”杨管家的只身子让一让,哈哈笑着:“将军夫人对我这当奴才的行礼,要折杀我了。”
汪氏这才想起来,心中总不舒服,又想刚才杨管家并没有真让的意思,对于自己行不行礼他不放在心上,又把凤鸾和郭朴一直恨上。
她嫁的是个大人,可从来没有和官眷们相唱和过,自己是官眷的心思并没有,见到王府的奴才要行礼,汪氏是没有想起来。
郭夫人和杨管家走进房,汪氏也跟进去。见杨管家对郭夫人有几分尊敬,汪氏心中更不舒服,郭夫人,是儿子郭朴为她请过诰封。杨管家再大样,也不敢受郭夫人的礼。
接下来谈生意,吸引住汪氏。杨管家的呵呵笑:“宫里肖妃娘娘做寿,我们王爷是肖妃娘娘所出,到了本省,当然要来郭家看看。”
“我正想着你还不来,我倒要派人去了,”郭夫人热络地和杨管家说着话:“肖妃娘娘寿辰,我早早地就想到。”
汪氏在一旁,转开自己的心思。娘娘做寿,这钱还不花得像海水淌。见杨管家的不看货,先命人送上订银,再把列出的单子送过来,郭夫人很是带着汪氏,自己看过给汪氏看,但没有对杨管家介绍京里安铺子的事。
要知道这些王爷侯爷们,自己门下也多有生意,将来定下来再说不迟,现在说只怕要生变故。
汪氏把长长的单子看完,心里长长的出一口气。这么多的东西,家里这一次赚发子。有些小的东西,汪氏动了心思,自己的生意还是可以送些来。
郭家这么大,在乎少这一些小生意?她是这样想,郭夫人却不这样想,这些打着王爷府中名义出来的管家,全都精似鬼,能让别人送的,他们不会掏钱。回到府上,又可以报一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