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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呀地一声,手抚着椅子背笑:“那跑上十个村子就行了。”周忠笑呵呵:“就是这样,这城外不足够,还可以去邻县,这一条姑奶奶你不用发愁,就是价钱还在谈,”
“嗯,第一次咱们可以少赚些,赚个回头客,最多可以抹去五百两。”凤鸾说过,再吐吐舌头:“忠伯比我懂,您自己拿主意。”
周忠见凤鸾放权给自己,再道:“刚才施七嫂也说了,咱们先收两千两,还差一半多的钱,怎么办?我去同他再说,六月里交一次活,再付余下的定银。”
“就是这样!”凤鸾很喜欢,往外面喊兰枝:“再去买菜,今儿咱们加菜。”周忠笑逐颜开往外面去,见大门上来安噘嘴,周家的小厮长平又过来。
长平这一次没心情和来安斗气,他脚步匆匆而来,见前面走来人,对忠伯勉强一笑,忠伯却是下意识地躲一躲。他怕见客人时被郭家人看到和姑奶奶有关,再一想铺子已经写好出租的地契,而自己算是回来看一看。
周士元不在家,忠伯心想我回来看看有什么。有圆谎的话,他就放心走了。
房中欢笑被长平打断,长平进来见到这样喜欢,心中无端抖了几下,他接下来要说的不是好话。
凤鸾见他喜盈盈,把羞涩也忘了:“又送什么来?”长平陪笑:“不是,是接您回去。”凤鸾差一点儿有欢呼,咽下去再恬然一笑:“好,我这就走。”
她这样喜欢,长平更说不出什么来只能不说外面候着。凤鸾收拾东西,施七嫂怕被人看到,躲到房中给她收拾。
兰枝和桂枝都喜欢,说明公子想少夫人。顾氏知道,更是一阵风的过来,对长平笑语:“公子好不好?”
长平这下子无法隐瞒,在房外小声对顾氏道:“又病了。”顾氏愣了一愣,他本来就是一个病人,哪里来的又病了?
“清醒的时候让我来接少夫人回去,”长平再说一句,顾氏才觉出来雷霆万钧。她身子晃几晃:“都不清醒了?”
长平面上有痛苦:“昨儿夜里发热有一夜,到早上清醒一些,让我接少夫人去侍候。”顾氏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拉住长平的衣服开始哭:“怎么会这样?”
郭朴这个病人,可是凤鸾一生的依靠。
房中喜滋滋出来的凤鸾怔住,急步出来问长平:“为什么事接我?”长平再现痛苦难当:“公子前天进了褚先生的药,当天晚上就腹疼难忍。这药褚先生自己用过才给公子用,说是虎狼药公子一定要用。”
盼着好的郭朴心情急切,忘了药也是要有胃去消化吸引才行。他伤卧一年左右,平时饮食不多。
有的中药是空腹吃,也有药性猛,郭朴现在虚弱身体难当。
“昨天下午就发热,昨儿一夜都没有好,夫人守了一夜,老爷子守了一夜,到早上让接少夫人回去。”长平说过,凤鸾眼角已经沁出泪,再也不管还没有要收拾的,快步就是两步出去,又回身对母亲忧愁地看看,行了一礼:“母亲,我去了。”
顾氏泪落不止:“你快去,不用挂念我,我收拾了,也要去看看。”凤鸾这就出门上车,由长平护着回去。
家中顾氏交给施七嫂,带着来安也跟过去。满院春光中,施七嫂也要叹气。这春风成了西风,这桃花也不再中看。
郭夫人守在儿子身边,听到外面人说周氏少夫人回来,忙道:“快来。”凤鸾是跑着进来,面颊红扑扑,眼中有泪出现在郭夫人眼帘中。
因为奔跑发丝乱下来,衬着凤鸾面上的泪水分外可怜。第一次凤鸾忘了给郭夫人行礼,她只和婆婆看一眼,就直奔郭朴床边。
“公子,是我凤鸾,”凤鸾紧紧握住郭朴的手,忘了他的手平时也是不乱碰的,怕引起他新的疼痛。
几天不见,郭朴一把子骨头的面庞上全是潮红,有汗水看着就让人担心。好人出这么多的虚汗,也会成病人。
体内的高热,让他一直在出着虚汗。
昏昏沉沉的郭朴醒来,烧得什么也记不清,第一眼见到泪如雨下的凤鸾,郭朴勉强一笑:“凤鸾,你怎么又哭了?是有人又欺负了你,”
凤鸾拼命摇头:“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是你怎么病成这样?”走的时候还好得很,还可以和曹氏生气。
郭夫人听着凤鸾的话心酸掉眼泪,凤鸾含泪道:“有人惹你生气,你不要生气才好。”说到这里想到自己身上,凤鸾带泪开了一个玩笑:“凤鸾不在,还有谁会惹你生气?”
郭朴这才想起来,他神疲眼酸只想闭目,又不愿意闭上眼看不到凤鸾,他强撑着微笑:“你不在,我才喜欢。不过我病了,你得回来陪我。”
“嗯嗯,我陪着你,我哪里也不去,我只陪着你。”凤鸾把郭朴的手松开,用帕子拭泪问道:“要不要喝水,怎么成这样?你觉得好不好,”
郭朴只有一句话:“你认为我会不会好?”他迫切急切期待的看着凤鸾。郭夫人对儿子这样的眼光,只觉得心都碎了。
“会好,你一定会好,”凤鸾哭着把两个人的私房话全说出来:“你说陪我逛园子,又说陪我出去玩。”
郭朴再也支持不住,闭上眼眸又昏沉过去。
外面走来几个医生,郭老爷子也熬得眼红疲倦,还要亲自陪医生来。褚敬斋在外面也是寸步没有离开过,他手中一本医书,怔怔地还是没明白郭朴现在身体过于虚弱,他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会这样,自己吃过没有什么。”
“老爷子和夫人请放心,这几味药方没有什么,”医生的话传到外面,素来小心眼子的褚先生此时听过松一口气,而不是认为郭家人不相信自己。
松过一口气,褚敬斋又担心,那是什么原因?这一刻,他反而希望医生能指出自己药用的不对,这不就有原因了。
鼻中闻到香风,凤鸾红肿着面庞出来,手中帕子已经濡湿,她没有发觉握在手中,含悲道:“先生,药是您给公子用的,请再看看可有什么不对!”
悲伤中凤鸾都忘了注意语气注意一切,褚敬斋呆若木鸡,忽然伸出双手搔自己的头发,没几下子,就把发髻给弄乱,他苦恼万分:“我,这全是我试过的。”
“先生,公子这身子骨儿,有的药能用,有的药不能用,”凤鸾伤心无比地随意说着,只是一些普通人会说出来的话。
有如利箭闪电,一下子击中褚敬斋。他心里渐渐明白,郭大人现在是一推就倒的身体,他换成新药……。
他又伏下身子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郭大人天天催促:“药呢?快去寻,我要早好。”褚敬斋又得意于可以治好一个疑难病症,在郭朴的催促下,把一件很小很普通的事给忘了。
病人都着急上性:“我要快好!”医生就把他现在身体只能缓缓用药,待养给忘了。
头发被抓得差不多的时候,褚敬斋抬头见不到周氏少夫人在,不知道她几时离去。先生总算回了魂,褚先生重整医书,重写药方。拿着往房中走,他沉默了,再给郭大人用药,还有人会信自己吗?
几个医生已经离去,郭老爷子坐在床前,目不转睛看着孙子女;郭夫人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儿子滴泪;凤鸾伏在床沿儿上,轻声的哭泣着。
干巴巴的一声“我”出来,没有人听到。褚敬斋呆呆站着,他性子执犟,不然也不会为功名离家在外,平时别人多说什么他不舒服。
床上的郭大人昏睡不醒,褚敬斋性子上来,要么就陪他一起去死。要不死,就继续医他!他清清嗓子,把郭老爷子和郭夫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只有凤鸾没有动,继续哭着。
“我还要给大人继续用药,”褚敬斋而对郭老爷子和郭夫人时,忽然有了坚定有了毅然:“还让我医他!”
郭老爷子和郭夫人敢信吗!他们没有指责,只是沉默地看着褚敬斋,就足够他难过,底气全无的。
三个人的眼光无声无息交流着,褚敬斋是痛苦地避开一步,在心里交战过,挺一挺胸膛又毅然决然。
郭老爷子阅人无数,郭夫人阅人无数,他们可以看出来褚敬斋没有坏心,可是再把郭朴交到他手上,有人还敢?
凤鸾的哭声嘤嘤着,每一声都抽动这两位长辈的心。郭夫人灰心丧气,想想儿子要真的去了,他一把子骨头,说去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