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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是什么吃的?”曹氏心里发虚,汪氏心里有鬼,气氛太凝重,她故意这样玩笑。郭夫人带笑:“今天日子好,请来长辈们,给你们点守宫砂。”
稳婆们把瓷盅打开,露出红艳艳一团来。曹氏一口气窝在心口,直愣愣对准郭夫人看。汪氏吓了一跳,也只看郭夫人。凤鸾也一样,她也不明白。
三双有怀疑有惊奇有惊骇的眸子,让郭夫人浅浅又笑,眼底犀利打量三个人,旁边的族长咳两声开了口。
“我郭家是大家,朴哥又是官儿,我们按官宦规矩,一处一处补齐。”
厅上没有人再说话,气氛沉得似乌云压顶。郭夫人冷眼旁观,曹氏面色渐白,白到额头时,冷汗可见沁出。她总算明白自己刚才的心惊肉跳何来,原来这一关在这里!
就是汪氏也尴尬,强笑着:“母亲,这个……”这不是不相信人!汪氏知道自己清白,可是这样的举动,又没有预兆,她还扭不过来。
凤鸾素来难以喜欢汪氏,当下起身拜一拜道:“母亲,公子那里还要我,我先点上要回去。”
这话好似热油锅中滴一串水,曹氏心中轰然一声,马上就是自己,怎么敢点!这可怎么办,她这一刻急得快要头发白,只觉得头顶心里煎熬上来,木木的全麻掉想不了心思。
这风头在汪氏来看,被凤鸾抢去。她干笑一下:“好啊,妹妹点过就是我。”
郭夫人抿着唇儿笑而不语,她不管眼睛看往哪里,总有一丝光线不离曹氏,要把曹氏的心思看在心里。
稳婆请凤鸾进房,凤鸾很是好奇,睁大眼睛一错不错地对着看。小小的嫣红滴到自己手臂上,雪白映上嫣红,桂枝随着进来道:“真好看。”不无艳羡。
凤鸾伸着头看瓷盅:“还有吗?我的丫头也要点。”兰枝喜出望外:“真的,”这东西听说很贵,一般的穷人点不起。
两个丫头伸出雪白手臂各自点上,三个嫣红映在一处分外夺目,包括稳婆都在笑:“真是好看呐。”
动静传到外面,郭夫人笑容不改,族长和长者们面色不改。曹氏心中叫苦,这可怎么办?见凤鸾出来,长平在厅外接着去见郭朴,是汪氏进去了。
汪氏再出来,稳婆回过话:“少夫人也点上。”郭夫人满意的点一点头,笑眸看曹氏,还是只笑不说话。
郭夫人的嘴唇紧紧抿住,要是让她说话,她只打算说:“就地打死!”今天这个动静,请来族长请来长者,是郭朴对秦王回过话后,打算置曹氏于死地!
曹氏战战兢兢,抖抖嗦嗦,让郭夫人心生怒火,面生笑容。她只能笑出来,说不出来什么,只笑对曹氏。
不得不起身的曹氏,腊梅过来扶。曹氏的身子微颤,腊梅的手也微颤,主仆微颤着一步一步往房中去。
椅子上坐下来,曹氏软得几乎要成一团泥。稳婆在身边打开小瓷盅,用玉棒放下去沾取的声音,曹氏都听得到。还有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乱个不停。
小小玉棒带着嫣红过来,腊梅惊恐万状,腿上一软摔落地上。稳婆停下手,奇怪地问:“姐姐怎么了?”
“我忽然头晕,”腊梅这样掩饰,扶着椅子扶手才站起来。主仆两个人瞳仁都大了,大难临头的盯着那嫣红。
一点嫣红落在肌肤上,沁入进去。稳婆满意地道:“好了。”话毕,听到一声长长的出气声,曹氏忍无可忍地把这口气出得不能再长。
出来时面有喜色,曹氏现在知道,身子还没有给五表弟。这个没良心的人,他半点儿不记挂自己。
更想程育康的曹氏来见郭夫人,她的喜色让郭夫人面色抽搐一下,这一关是过了,可这个曹氏,还是留不得!
再留下去,又要起风波!
扶着丫头手出来的曹氏,半软着腿往铺子里去。快到门口腊梅才提醒:“要不要见公子?”曹氏也糊涂了,又倚着她拖着脚步去见郭朴。
汪氏也在房中,凤鸾也在房中,和郭朴正说笑,见曹氏来,凤鸾笑盈盈让座:“给我看看你的。”
“凤鸾,你又多话。”郭朴说她一句,对曹氏行礼只淡淡:“去吧。”半点儿想看的意思都没有。
汪氏一下子抓住这淡淡正琢磨,郭朴又道:“你也去吧。”汪氏后脚出去,步子迟迟在想着,听到房中一声笑,凤鸾叽叽咕咕:“不给看。”
撇一撇嘴的汪氏把曹氏放下,冷着脸想这一对人又玩闹了。
郭朴在说凤鸾:“给我再看看,我疼你。”凤鸾手背到后面笑:“才看过为什么又看,”郭朴叹气:“好吧不看也行,不看就亲一下。”凤鸾也不肯,两个人正在房里打官司,郭夫人过来。
见房中笑闹,郭夫人也喜欢,和颜悦色对凤鸾道:“外面玩一会儿再来,我和公子有话说。”凤鸾出去,郭夫人床头坐下:“曹氏初一听到好似见鬼,我以为她失了身,原来又没有。”郭朴心中一闪,铁青着脸:“母亲,那她是狎玩过的。不然怎么会害怕!”
“她的丫头也和她一样,路都快走不稳了,”郭夫人气白了脸。郭朴面露狰狞:“让人盯着丫头,传信的肯定是她!”
当下喊长平临安进来交待他们去安排,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很是慎重:“安排人到铺子里,丫头已经不在,已经让人去找。”
郭朴铁青着脸,郭夫人也青了脸。让临安出去,母子四目相对,郭朴一字一句道:“她点上这个不能和人私会,要去报信!”
他们猜得不错,曹氏经此一吓,又惊又恼再也不能等,让腊梅找便人送封信去。有驿站可以托信,腊梅前脚才走,临安带人后到晚了一步。
“盯着她的丫头,现在是去送信,还有回信呢!”郭朴当机断然这样道,郭夫人也点头:“就是这样。”
曹氏这一封信不是送回家中,要送回家中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这就不能说。晚上腊梅才回来,没有人问,就问也早想好理由,郭夫人和郭朴都没有问。
自此曹氏日日盼信,夜夜盼信。灯花儿开上几回,她梦中要醒几回。来去的日子有天数,到那一天,曹氏头天晚上就和腊梅说过。一早打开大门,腊梅借口给曹氏买什么,走出家门。
在她身后,是陷于情爱中的曹氏。
曹氏眼巴巴地,身边雪梅劝道:“小心让人看到。”手扶在桃枝后面的曹氏警惕心一点儿也没有,她的大意是来自于郭朴对她们对待得好,也来自于情爱中的人都麻痹。
此时要是凤鸾,一堆人要说她不好。
警惕心这东西,不是有能力的人就会有。如果有能力的人就会有,那项羽不会死于乌江,宋太祖也没有烛影斧声。
腊梅深知自己在期盼的眼光中去,她出门到街上,也是太大意平时没有人跟,此时要是凤鸾,一堆人要说她不好。
车后几步外,临安坐在车里,赶车的是一个小子,车后又有几个人不差几步的跟随着,在腊梅后面出了城。
郭家的家人,腊梅并不认得全。她的车驿站门口停下,不曾进去有一个黑面汉出来,头伸到车里才说两句,腊梅心里怦怦跳,本能往车外看几眼。
这一眼看去,尖叫几声高声响起。临安见被发现,离马车还有几步的他手指着大喝:“拿下他!”
黑脸汉子本是个老兵,见到这阵仗,吓得拔腿就走。临安没有追上,再回来见腊梅已经拿下,捆翻在地瞪着惊恐的眼睛。
“你有话,留着回家去说!”临安坐来的车,放腊梅进去赶车回来。车从偏门赶到二门上,让人看着车,临安自己进来回话。
郭朴正在和凤鸾说话,见临安进来明白意思。凤鸾正在娇笑,郭朴不忍惊到她,对临安使一个眼色:“你去审。”
凤鸾不解地问:“审什么?”郭朴岔开话:“还说你的吧。”正说着话,长平清咳一声:“曹氏少夫人来了。”
曹氏跌跌撞撞撞进帘子来,把凤鸾吓了一跳:“啊呀。”曹氏面青唇白,平时健康的身体,看去和大病初愈的人差不多。
“你怎么了?”凤鸾急忙去扶,郭朴不耐烦:“你回房去。”凤鸾娇依惯了,又见曹氏弱不禁风有同情心,她还是去扶,郭朴大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