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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喜欢,与我有什么相干!凤鸾以后的坚毅个性渐显出来,是她面对生活的这一课,来自于她的丈夫郭朴。
虽然又挨骂,凤鸾听着挺喜欢,郭朴骂到没声音,凤鸾掀掀眼皮对他笑笑,乖乖跑去弄水给郭朴喝。
郭朴要笑,想想忍住又开骂:“以后别人不喜欢都不用说,你看我脸色就行了!”凤鸾一脸老实巴交状,外加笑眯眯:“天天都在看你脸色,几时不看过?”
“你说的什么!”郭朴要瞪眼睛,凤鸾忍住笑:“我说错了,”再一想,说不看他脸色也不对,凤鸾站在床前,格格笑起来。
郭朴又骂:“呆丫头!”凤鸾冲着他噘噘嘴,笑嘻嘻去铺自己的床。
夜深得浓浓又重重,泛着白光的雪地和窗纸上的烛光交织在一起,有光怪陆离,也有七色光圈。
汪氏在这光圈中,一个凝思细想的身影。她是下下俏俏的小下颔,发髻还是她家那城的样式,为着出门方便,又为着见人方便,总是不肯梳得过高,却一丝不乱。
乌油油的发上油光滑亮,有香粉味儿,也有钗环闪烁。把汪氏俏丽的面庞衬得更有颜色,她也还是个年青的姑娘。
火盆就在膝旁不远,腾腾的热气扑过温暖。房外,只光想一想,就是无边的寒冷。汪氏在温暖中没有想男欢女爱,她想的是凤鸾的大红色楼梯。
十几岁的少年,是玩的年纪。汪氏是天生爱银子钱,天生爱听算盘声,曾经认为商铺里的声音才是最好听的,现在汪氏疑惑,一个大红色的楼梯,真是浪费银子钱!
做生意需要本金,红木不雕家什用,不雕摆设卖,偏偏雕成玩意儿,要是小孩子那种小东西也罢了,铺子里还可以卖可以生成钱。
给了周氏,就供她玩乐?汪氏先想到这生生费钱,才想到自己为什么没有?她深思着伏身问七巧:“你说,是不是给我们还在做?”
七巧一听就明白,她手上正拔着鞋面子里的针,噘嘴道:“是她独一份儿才对。”汪氏想想也是,又低头一笑:“其实她还是少了许多,铺子里昨天分东西,就没有她的。”又问七巧:“你拿回来,她看到没有。”
“只是一份过腊八的银子,不过二两,我揣在怀里就回来,哪会在手里给人看。”七巧为汪氏很不平:“少夫人这事您被人压了一头,周家的在家里,难道不会多要银子。”
汪氏知道自己有这个病根儿,只爱钱。别人有不同,她也不知道,当下笑着道:“或许她是个呆子,她真的贤惠也不一定。”
两个人堵着嘴笑,五巧从房外走进来,轻轻“嘘”一声往外指指示意有人还没有睡,汪氏嫣然对她笑:“我知道了。”
烛光跳跃着,房中没了声音,再说话时是五巧,她也不平:“少夫人,您,晚上也多多去陪公子吧。”
汪氏懒洋洋,打一个哈欠道:“我能挣钱就行了,陪他,以后请个人就行。”这话暂时没有人反驳,不过七巧和五巧都把眼睛对着汪氏看。
“你们只知道看我,我说过多少次,你们要去侍候他,难道嫌他生得不好,这有什么。”汪氏说过,五巧为难地道:“进不去,我刚一伸头,那两个小猴崽子就要问了,”她学着长平的模样,是彬彬有礼地微笑:“有什么事?问候公子,我代你传。”
七巧低笑几声,容貌在烛下半侧着,好似光彩在流动。汪氏叹气:“可惜你好个容貌,你们说得也对,这红木家什出来,我心里突突的跳,我不在乎少这一件半件玩的,不过像被人偷了什么。明天起我晚上多陪他,不让周家的得了好去,你们一起去,和公子熟悉起来,这样慢慢地白天就看起来,这郭家,还是我的。”
她略带傲气地说过,就起身去睡。这一夜睡得十分沉稳,是她白天没有闲着的原故。再说不管睡早睡晚,汪氏是要五更起。
穿上衣服到郭朴窗下,就听到里面有细细笑声,汪氏就知道凤鸾还在,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不慌不忙踩着步子进来。
临安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招呼一声:“少夫人早。”他还在收拾自己和长平的床铺。汪氏见到他停下,也给房中人一个知道自己进来的信号;“你起来得也早,天天这样早,真是难得。”
俏生生的声音传到房中,凤鸾做个鬼脸,郭朴微笑:“一早我没说你,又这样了。”凤鸾悄声对他道:“我也天天起来得早呢。”
“你风又不吹日头不晒的,老实些,不爱呆着回房去吧。”郭朴说过,凤鸾想想也有道理,出来和汪氏大眼瞪小眼一下,径直往房中去。
兰枝和桂枝天天打好热水等她回来,凤鸾把手插到热水中去,才呀地一声,这又在夸汪氏呢。她不舒服,更不服气,急急催早饭到,吃得飞快过,往郭朴房中来。
汪氏还在,她正在喂郭朴用饭。那白生生戴着一对翡翠镯子的手上,一个拿着白地黄彩的粥碗,一个是小汤勺。
“公子慢些,我是个粗心人,只怕侍候不好。”汪氏还是一脸的殷勤相。凤鸾胸口好似有巨雷重击,她失神一下,慢慢走来。
那种任何人都会侍候的心思,全身性的袭来。凤鸾呆呆看着汪氏的动作,这侍候病人的事,真的没有那么难。
她低垂下头,想到自己逼婚郭朴时,郭朴说:“多谢你愿意嫁给我,而我还愿意娶你。”果然是这样,街上卖人插个草标五十两银子一个也有,二十两银子的也有,四千两银子买人,可以买不少。
凤鸾这样想时,汪氏把粥碗还给长平,笑容可掬对郭朴道:“我要去了,不能劳母亲等我。”郭朴道:“外面冷,你自己添衣。”
他能关切凤鸾,就能想到关切汪氏。汪氏从凤鸾身边来,凤鸾又做好与她大眼瞪小眼的那一下,汪氏是带笑而来,而且亲切:“三妹妹,我不在,有劳你多辛苦。昨天听说你的梯子好,那是公子疼你,现在天冷,你出去小心雪滑,也不要玩太久,让公子想着你。”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郭朴听着心中点头,汪氏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可是有一点儿,她还是大度的。
凤鸾和汪氏比起来,就有些小肚鸡肠,这是凤鸾的见识所致,因为她的见识,她不会伪装,她是个直性子的人,郭朴也能看到凤鸾的优点,所以郭将军好似在带兵,或者在用管事的。
凤鸾对于汪氏的话,不管她舌灿莲花也好,恶毒显露也好,从来是鼻子里出气哼一声。以前是私下里,现在她在郭朴面前随意过,走过来不管不顾就是一声:“说得真好听。”
“你比她说得还好听!”郭朴给了凤鸾一句,才把凤鸾下面的话打回去。凤鸾听话音不对,这位病人又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她找自己的事情做,有些犯难。
这字还要写吗?或者是做针指。最终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认为郭朴喜欢听长平念书,也应该喜欢人写字。
既然他现在生气,凤鸾为讨他喜欢一下,决定去写字。临安来研墨,墨研完凤鸾已经坐不住,瞅着郭朴溜回床前椅子上做针指,郭朴只想自己的心事,没有理她。
凤鸾的心事,不外乎是汪氏带来的烦恼,她生活面窄,见的人简单,要烦恼只有这几样。汪氏今天的心事,也加上了凤鸾。她烦恼的是郭朴不是好侍候的,她早上不过喂上几口饭,感受到比打一天算盘还要累。
要是郭朴能坐起来吃,就没有这么烦恼。汪氏在轿子里往铺子里去,一路想一路烦。她管的几间铺子,一家是郭家的,两家指名是郭朴的。
大房里的产业虽然只是郭家大房的,也只有一个独子郭朴,在郭朴少年时,也一间一间分开。这是郭老爷子的私心,怕郭朴功名心太重,把生意人的本事丢了,故意给他几间铺子,赢亏全都不管。
郭朴把其中的两间,一间生丝铺子,一间是药材铺子给了汪氏管。郭家的药材铺子和别人不一样,不开中药堂只转手中草药。
经手中草药的,要是懂行的人。汪氏轿子到,这里管事的迎上来,汪氏含笑对他身边的人笑:“大爷今天得闲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