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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医官,”她说,“你是不是弄错了?”
纪珣蹙眉。
“御药院规定医官医工不可随意取用红芳絮,但红芳絮所遗留杂碎枝叶,不计入药材,作为废料由医工自行处理。”
“既是废料,于御药院无用,是买卖还是自用当然由人自己。纪医官出身高贵不知平人艰难,废料换作几钱银两足以供给平人小半月生活,人穷志短,换点银钱也无可厚非。”
她抬眸:“陆曈出身微贱,没有太医局诸位先生教导,但梁朝相关律令还是记得很清楚,就算纪医官拿何秀发卖红芳絮碎叶的事去御药院说,理应也不犯法。”
“不是吗?”
她语调很平缓,声音也很温和,话中却若有若无带着股尖利的讽刺,分明是沉静皮囊,那双眸子似也藏几分不驯。
纪珣有些愠怒,似是第一次发现对方温顺外表下的刻薄。
他忍怒道:“那金侍郎呢?”
陆曈道:“行医所用药方本就不能一成不变……”
“荒谬,”纪珣打断她的话,“你明明有其他方式可慢慢温养他体质,偏偏要用最伤人的一种。过于急功近利。”
“你明明在太医局春试红榜高居第一,却以我之名在医官院中仗势扬威。”
“医者德首重。凡为医之道,必先正己。你既心术不正,何以为医?不如早日归去。”
心术不正,何以为医?
几个字如沉鼓重锤,在夜色下沉闷发出巨响。他眼底的失望和轻视毫无遮掩,随着身后柳树细枝一同砸落在尘埃,徐徐铺荡出一层难堪来。
隔着枝叶掩映的风灯,陆曈注视着他。
从少年长成青年,面容似乎并无太多变化,他仍是清隽孤高如鹤,然而那句“十七姑娘,日后受了伤要及时医治,你是医者,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远得已像上辈子的事。
陆曈的目光定在他腰间系着的玉珏之上。
那块玉通透温润,美玉无瑕。
他已换了一块新的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