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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蒲团上坐下来,脊背笔直,目光扫过墙角那堆破败木板时顿了顿,随即吩咐陆瞳:“小贼,屋里有木头,你去生火。”
陆瞳暗暗咬牙。
这人要杀要剐,不如给个痛快,偏这样磨磨蹭蹭。
陆瞳疑心他是受伤太重,没什么体力做事,所以将她当佣人指使。
但她没这个胆量去和此人交手,且不提他手中刀,年幼的女孩子与年轻的男子,体力总是悬殊。
若她也能拥有像芸娘一样精妙的毒术就好了,至少能一抹毒灰毒瞎面前人眼睛,好过这样任人宰割。
陆瞳沉默地走到庙中墙角处,挑选几根稍短些的破木头抱到供桌旁,又借着油灯的火一点点烧燃。
这些木头是掉下来的窗框和横梁的木头,时日久了,微微泛些潮湿,陆瞳折腾了许久,总算有了些热气。
她将几根短木头全偎在一起,一簇小小的火堆升起,风雪夜似乎也没那么阴冷了。
她抹了把汗额上汗,一抬头,对上的就是对方看过来的目光。
这人眼睛生得很是明亮,在微弱烛火下像颗清澈宝石,目光却似盯着猎物,侵略性很强。
陆瞳怔了一下。
此人虽面覆黑巾,形迹可疑,但身形举止不凡,并无半分逃犯畏缩狼狈之相,反而从容自在,风度过人。若非陆瞳被他一路要挟至此,单看外表,还以为这人是什么身份神秘不可为外人道也的少侠。
着实出色。
不过蒙着面也不好说,说不定面巾底下是张麻子脸。陆瞳恶劣地想。
黑衣人自然不知陆瞳暗地腹诽,瞥了一眼陆瞳后就移开眼。
冲糊了脸的泥菩萨脚下,供桌空空如也,只摆了只生锈铜灯。油灯亮亮的,烛火在这风雪夜里成了唯一的暖色,一朵朵细小灯花从灯芯中爆开,在供桌上落成隐约的花色。
“灯花笑……”黑衣人微微扬眉,“看来你我运气不错。”
陆瞳不明白他的意思,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油灯四处爆开的灯花落在铺满灰尘的供桌上,划出丝丝缕缕细微而纤巧的油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