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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酒喝得还算尽兴,主人韩国磐陪酒陪得很用心尽心,时时刻刻拿捏掌握着气氛,既捧高“离乡游学,仗剑任侠”的世家子弟陈青牛,也不忘帮忙为三位兄弟牵线搭桥,在这重中之重,又是那位不曾参加过会试的洪先生,被韩国磐说成了“文章之好,制艺之力,本该冠绝西北科场”的神仙人物,好像只要愿意参加乡试,就定能摘得解元头衔,去京城参加殿试不说那头三甲,最少也是个进士及第。
陈青牛一个没读过半天圣贤书的勾栏小厮,对科举想熟悉也熟悉不起来,对科举制艺的那种道德文章,更是哥俩干瞪眼,相互不熟悉。
所以当韩国磐半醒半醉,扬言要找出一大摞文章书稿,以此证明他那位洪先生的才高八斗,陈青牛连忙找借口搪塞过去,说仅看洪先生的气态,就知道绝非那池中之物。
这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应酬话,对付韩国磐这帮大老粗是足够了,可是对上那位出口成章的洪先生,显然没半点意义,反而让而立之年却仍是两袖清风的读书人,数次悄悄皱起眉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借酒浇愁,倒是他身边那位识货的清倌儿,既看破了陈公子的底细,又知晓了洪先生的满腹才华,愈真心实意伺候起来。
千百年来,始终有一种人,死死踩中青楼女子的七寸,让她们无论身份姿容,如飞蛾扑火,如过江之鲫。
那就是贫寒书生!
当然了,是贫寒且有才华且英俊的那种读书种子。
眼前这位婵娟三楼的洪先生,除了年纪稍大,都满足他身边清倌儿对世间头等才子书生的要求。
酒席上最尴尬的事情,则是陈青牛这位主客身边的红楼女校书,似乎也开始懒得理睬这位家族在数千里之遥的陈氏子弟了,一双秋水长眸,频频望向那位忧国忧民的洪先生。
韩国磐倒是不忧国忧民,只忧心忡忡,担心自己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更是倍感无奈。
那位头上顶着武节郎官衔的老兄弟,实在忍不住,既替刚认识的陈公子感到委屈,又替自己兄弟感到自豪,咧嘴偷着乐呵,结果被韩国磐在桌底下狠狠踩了一脚。
万幸那陈公子对此竟是懵懂不知的呆头鹅模样。
韩国磐放心之余,难免又有些失落,安阳-郡主眼光之高,朝野皆知,当年连京城两位国公之子为她大打出手,也不见她言语半个字,好似只当做了一场无聊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