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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师问我怎么办。我说,想要除沉疴,必须下重药。禁军高层将领大批筛选调换,将多年的奢靡懒散推脱风气从上而下,清扫殆尽,之后才能谈动兵。但整治禁军需要时间。眼下时机绝不对。”
“先师信了我,放弃北伐,推动主和。”
“但当时我初涉官场,想法还是天真。原以为不过是一场关于和战的决策之争,迟早要战,推迟几年罢了……”
魏桓笑了下,摇了摇头。
因为他的极力劝阻,谢相放弃北伐,当年依旧主和。
谢相陷入了朝堂旋涡。旧友割席,同盟反目,被视为主战派的叛徒,弹劾不断。主和派也加入弹劾,意图把老对手彻底压垮,从此不得翻身。
魏桓淡淡道:“我倒是想对事不对人。但旁人不这么想。后来我发现……党争两个字,实在好用。”
好言好语劝说不通。举步维艰,成事太难。各方攻讦不断,老师的相位岌岌可危,禁军整顿刚才开始。
权势是个好东西。说不通,劝不动,那就把前头挡路的人,直接清洗出去便是。
一场大清洗,贬谪出去七八十位朝臣,政敌旧友俱有。谢相保住了相位,禁军改制,拨下的兵饷翻倍,打造武器,囤积粮甲,那几年耗空了积攒多年的国库。
当年事魏桓并不遮掩什么:“禁军由我领着。老师年年拨下巨款,便传出了贪腐的名头。直到今日也洗刷不净。”
叶扶琉听得出了神,指甲轻轻敲着木案。
“谢相……是两三年前病故的吧。那时候还在给北边蛮子送岁币?你后来主战,御驾亲征大捷,为何不洗刷谢相的名声?”
“极力洗刷了,并无太多用处。”魏桓平静道, “一来,先师去得早。二来,朝堂上得罪的人太多,纵然北伐得胜归来,我的名声也不大好了。由我这声名狼藉的跋扈弄权之徒,洗刷同样声名狼藉的主和派人物谢相,谁信?”
“哎呀。”叶扶琉算了算时日,惋惜地道,“谢相病逝得太早了。多留一年也好。”
魏桓握着茶盏,默然喝了口冷茶。
世事若能尽如人愿,哪有“抱憾终身”四字。
若老师能多留一年,天子北伐亲征,留在后方镇守调度的必然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