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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点头道:“别打主意,不是纯粹武夫便不宜登山。”
谢狗问道:“山主当下啥境界啊,武道连破两境,跻身十一境了?”
陈平安摇头说道:“还是归真一层的圆满境地。”
谢狗惋惜道:“这场架打得憋屈了。本以为山主就算无法成就首位新武神,也该破境至神到,一只脚过了门槛的,再抓紧去会一会曹慈,那场不输局就赚大发了,我也能从周首席那边小赚一笔。”
姜尚真神色慌张,用咳嗽提醒也没用,仍是被谢狗竹筒倒豆子泄露了家底。
崔东山粗略解释道:“武夫肉身,也讲究大地山河的金瓯无缺,和来龙去脉的顺畅无碍。先生的本命物跟气府都毁了,自然也会连累武夫一口纯粹真气的运转。说实话,别说是奢望先生如何升境,能够不跌境,我这个当学生的,就想要烧高香了。”
陈平安笑道:“修路总比开路容易些。”
“何况还被我寻见了几处相邻气府,在人身天地乱象中,自然而然分出了上清下浊的格局,就像自行开辟天地,起了大道阴阳变化,最适合建造成‘洞天福地相衔接’的那类丹室,地址都被我一一记录下来了。”
谢狗纯属没话找话,实则此刻揪心不已,只因为五言求着让她当回说客,看看他们夫妇能不能一起去趟落魄山。
问剑砍人,是看家本领,或是偷摸攮谁一剑,打不死就跑路,她也极为擅长,当那代为缓颊说人情的,实在是让谢狗别扭万分。若是她能言善辩,那些道号,早就学山主跟人拉拉家常、说说道理就轻轻松松拿到手了嘛。
谢狗一开始当然不答应,只是妇人瞧着着实可怜,眼眶通红,泫然欲泣,欲语还休的。
呸,你这婆娘,臭不要脸,就晓得我最受不了这个,罢了罢了,谢狗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山主。
远古岁月里的道友五言,哪里有过这等娇柔作态,遥想当年白景仗剑一路砍杀登高,只求杀得痛快,出剑一味追求凿阵的速度,登顶,她要第一个登顶,哪怕只看一眼都行!其余什么都不管,登天路上大阵被她斩开再合拢,白景可不管身后的光景,至多是转头回看一两眼,不远处便有同为女子的陆地仙,偶尔对视一眼,让白景只管继续往上走,不用顾及身后战场……
登天之前,她们就已约好,若是她五言死在路上,“陆地仙”的道号就当自行转赠给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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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白景登顶,什么狗屁“天庭”,道号“陆地仙”白景在此,此地就是陆地,就是人间!
谢狗使劲揉着貂帽,气得哇哇叫,实在是没脸说啊。要不是借本命飞剑给郑居中,还算帮上山主一点小事,她这会儿更要臊得慌。
姜尚真神色微变,连忙以心声询问,“谢次席,莫不是姜祖师深藏不露,还有些用以保命的阴损手段,结果你就中招了?”
陈平安靠着椅背,抬手轻轻揉着眉心,闭着眼睛说道:“我也不请他们去落魄山作客。”
谢狗心情黯然,晓得了,“哦。”
刘羡阳白眼道:“狗子,天底下不请自来、不受欢迎的客人,还少了?”
谢狗恍然,惊喜万分,神采焕发,“啊?”
刘羡阳一挥手,满脸嫌弃道:“别杵着了,回去报喜。记得说龙泉剑宗那位年纪轻轻却剑术不俗的刘宗主,说尽了好话,跟姓陈的大吵特吵吵了一通,都快打起来了……总之狗子你可以自由发挥,也别太添油加醋了,切记实事求是。”
谢狗站起身,朝那位刘大哥抱拳致谢,大恩不言谢,狗子我都记在心里了!
谢狗离开座位,就要大摇大摆走出屋子,她眼珠子一转,臊眉耷眼的,抬脚跨过门槛,揉了揉貂帽,一跺脚,重重叹息一声。妇人和姜赦当然不好随便探究屋内动静,等到瞧见了那白景一脸有负所托的病恹恹模样,妇人倒是比较理解,早就觉得不成,合情合理,成了,反而是意外之喜,妇人便与白景道谢一句,说没关系的。反而是从头到尾故作无所谓的男人,坐在廊道长椅上边,瞧也没瞧正屋半眼,只是双手摊放在栏杆上,此刻手掌轻轻攥了拳。
谢狗愁眉惨淡,垂头丧气道:“咱们山主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亏得刘宗主翻脸跟山主打了一架,打得那叫一个山河变色,屋内椅子都碎了好几把,再加上我不惜冒着被霁色峰祖师堂除名的天大风险,威胁山主,小心我便拐了小陌一起愤然离开落魄山,总之就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了,好说歹说,山主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你们不必离开夜航船,可以一起登岸西岳地界,去往落魄山……哈哈哈,姓姜的,五言,大恩大德,如何谢我?!”
屋内,陈平安黑着脸看了眼刘羡阳,刘羡阳揉着下巴,赞叹不已,“狗子有才情,适合写那山水游记和志怪小说,你们落魄山捡到宝了。”
小陌御剑返回庭院,进了屋子,拿出两份地契,说道:“公子,跟夜航船谈妥了,条目城愿意买一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