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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徐渭看着孙克毅笑着说道:“大宗伯说番夷狼面兽心,说倭国那是三分人样没学会,七分兽性根深蒂固,真的吗?织田信长结束了倭国战国纷争的局面,真的会让平民安居乐业吗?”
王崇古略微有些失神的说道:“这是我这些日子在官厂推行考成法的时候,才意识到的问题。大明变了,从万历元年开始改变,以前咱们大明办事,都是各忙各的,户部的归户部,吏部的归吏部,现在的国策,动辄就是两部到三部,联合推行。”
神户信孝惊骇无比,徐渭是个疯子,孙克毅也是,对于他们俩而言,只有不择手段的彻底消灭,费尽心机的盘剥,再无第二种可能。
衙役解决得了吗?解决不了,但衙役要为这件事负责,中间所有人,都不需要对此负责,可不就围绕着这种案子,不顾事情如何解决,先斗的你死我活再说?
科层制,一层层的官僚制度的僵化,就是如此的僵化,发现、处置和担责全都压在末端之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不报,小小吏员,真的扛不起这个责任。
这大明宝钞,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那把刀。
徐渭认真的说道:“是啊,从嘉靖二年的倭使争贡开始算起,倭患荼毒了大明东南数十年,这中间有多少人死在倭寇的屠刀之下?又有多少人离开了故土,死在了迁徙的路上?这是多少人的血仇?我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才算完,怎么样,才算是结束。”
神户信孝是织田信长比较器重的儿子,这次织田信长派神户信孝前来,显然是想通过和谈的手段解决一些问题,更加直白的讲,拖延一些时间。
“为什么啊,我感觉咱们还是很强的。”王谦十分确信的说道。
“你说得对,咱家现在的确很强,说难听点,嘉靖朝的严嵩,也就不过如此罢了,那严世藩还不干正事,你可比严世藩强多了。”王崇古倒是非常肯定的说道:“可惜,还是斗不过张居正啊。”
这些大名的使者来到长崎总督府的目的,不言而喻。
织田信长意图通过统一各令制国,成为天下人,让倭人能够安居乐业,这样一来,倭患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徐渭伸出手,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你想错了啊,把倭人杀光,不用我大明人动手啊,我是读书人,两手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怎么会见血呢,那多有辱斯文!只要,你们自己把自己给杀光了,不就好了吗?”
王谦呆愣了下说道:“爹,你这不是和贱儒一样,抛开事实不谈吗?这都是张居正的实力的一部分啊,考成法有什么好说的,执行、影响、结果,这不是都明明白白的吗?杂报都说烂了,好的坏的,早就剖析的一干二净了。”
柴有了,油锅也支起了,小火慢炖,煮的烂。
“一件事从地方层层级级的汇报,各部做出部议,拿到廷议上廷推,然后得到陛下朱批后,开始层层向下,地方再进行解决,这还是顺利,要是有人卡着不让报?六部各有不同意见卡着不执行?或者干脆六部也有异议呢?这事解决起来,那就是拖很久很久很久,这就是僵化。”
王崇古颇为肯定的说道:“你在这方面眼光还是很准的,不错,还是记得陛下那句话,衣食住行不要投机,否则死的时候,没人能救得了你。”
“要怎样才能结束?”神户信孝深吸了几口气,惊恐的问道。
崖山之后无中华,可是从南宋灭亡后,倭国以小野家为首的倭人,就大肆鼓吹的风力舆论,一副要继承中华之正统的样子,其野心昭然若揭,比司马昭想当皇帝要明显的多。
“愿为藩篱,追随大明。”神户信孝换了個比较文雅的称呼,什么当狗不当狗的,一旦册封,那就是大明敕封五章藩王,有冠带衮服金印的藩王。
徐渭没有立刻把一万万贯的宝钞放出去,因为倭国的大名们没有足够的白银进行兑换,而且一下子把万万贯的宝钞放出去,宝钞会直接崩盘,所以,每次他只会兑换出一百五十万贯,而后根据商贾们带回来的情报,酌情增减。
“对于大明而言,海寇人人得而诛之,对于我日本而言,也是如此,海寇之危害,不弱于大明。”
“现在考成法不这样了。”王崇古由衷的说道:“考成法弄清楚了权责,层层追责,去年江西隐匿615万田亩,除了巡抚王遴,其他全都被拿下了,这还是王遴发现了奏闻朝廷,否则王遴难逃此劫,啧啧,大地震哟,还有四川戥头案,四川巡抚罗瑶都离任了,还被追责了。”
王崇古叹了口气说道:“而且,还不止这样。”
但倭国不是大明,当大明百姓普遍不认可宝钞的时候,宝钞就是废纸一堆。可倭国的大名们,只会挥舞着宝钞,把倭国平民家里最后一口米拿走,美鸣其曰买,实际是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