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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倭患,不得不平,大明两线作战,跟俺答汗打的你死我活,东南还在平倭,只能默认让严党嚣张跋扈了,因为胡宗宪真的在平倭,而不是和晋党一样,玩养寇自重的把戏,弄的朝廷焦头烂额。
严嵩拿了圣眷是真的办事,胡宗宪在东南的平倭,可谓是倾尽全力,徐阶拿了圣眷,就只知道往自己兜里搂银子了。
“徐阶快要恨死胡宗宪了,胡宗宪要是养寇自重,徐阶也动不了胡宗宪。”朱翊钧叹了口气说道。朱纨已经自杀明志了,胡宗宪又不是没见到,但他还是启用了一大批的将领,把倭患给平了,胡宗宪就只有瘐死一个下场了。
或许,胡宗宪早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然也。”俞大猷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谁都没钱,严党没有,因为胡宗宪平倭是个大窟窿,清流也没有,因为他们连自己家都喂不饱,世宗皇帝也没有钱,为了点银子,真的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陆炳救了臣,第二年就病逝了,世宗皇帝也是从那时候,再也控制不住朝局了。”
俞大猷虽然不在京堂,但他看得明白,作为一个将领,看不清楚局势,会吃败仗,他看得懂当年的局势,和旁人的看法完全不同,俞大猷觉得,陆炳对于道爷而言,极为重要,陆炳一死,朝局彻底脱离了道爷的掌控。
俞大猷看着陛下模糊的轮廓,艰难的侧了侧身子,用力的说道:“陛下,术不如道,术只能管得了一时。”
俞大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明江山,他十分担心陛下走了嘉靖皇帝的老路,沉迷于术,最终却丢了大道之行,尤其是最近在万里海塘的政策,让俞大猷的担心更重。
俞大猷不怪嘉靖皇帝更注重于术,因为没人跟嘉靖皇帝讲大道之行,嘉靖皇帝也不信任何人。
嘉靖皇帝十六岁入京为皇帝,杨廷和这个元辅太傅,不断的用术来僭越皇权,嘉靖皇帝以术反击,自那以后,嘉靖皇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解大道之行了。
张居正不是杨廷和,主少国疑,张居正没有欺负陛下,而且张居正只讲道,不讲术,不是不会,张居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挨过打的,都知道到底有多疼。
“朕记下了。”朱翊钧点头说道。
俞大猷看着模糊的树影,似乎有风吹过,又似乎没有,他的感觉已经很差了,尤其是服药之后,更难感觉到风了,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陛下还是太过于柔仁了。”俞大猷幽幽的开口说道。
“啊?”朱翊钧愣愣的说道:“俞帅何出此言?”
“王崇古该死。”俞大猷从来没有在陛下这里说过任何人的坏话,他知道陛下对他的信任,他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他停了很久才开口说道:“臣怕臣走了,王崇古失心疯。”
俞大猷,是朱翊钧的护城河之一,而且极为重要的京师、宫廷戍卫的护城河,司马懿拉着三千死士谋反的时候,只用三千人,就终结了曹魏的国运。
朱翊钧笑着宽慰道:“先生还在,戚帅也在。”
“正是先生在,戚帅也在,臣才担心,王崇古压力太大,臣怕他想不开。”俞大猷十分确信的说,王崇古斗不过陛下,俞大猷很清楚陛下的手段,但陛下年纪还是小,羽翼仍未丰满,狗急了会跳墙。
朱翊钧看了看王崇古,在俞大猷看不到的地方,张居正、戚继光、吕调阳、王崇古、王国光等廷臣,都在不远处站着,俞大猷没看到,他就是看到,他也会这么说。
王崇古满头大汗,汗流浃背,他恨死张四维了,俞大猷临了想要拉着王崇古一家陪葬,是为了给陛下扫清障碍和毒瘤,苦一苦王崇古满门,骂名他俞大猷背了。
王崇古不埋怨俞大猷,俞大猷是一个战士,一生为大明奔波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的钢铁战士,张四维刺王杀驾、大火焚宫,没有晋党的势力,张四维做不到,俞大猷担心陛下的安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崇古怨恨不到俞大猷的头上,只恨当初王谦给张四维下毒没把狗东西毒死。
王谦买通张四维的家仆,意图毒杀的时候,是陛下把羊毛生意交给王崇古之后,羊毛生意那么赚钱的买卖,陛下都给了他们老王家,没有大火焚宫之事,陛下也不必杀张四维满门,朝廷和山西的地方矛盾也不用激化到那种地步。
王谦只恨自己学识浅薄,用的是砒霜,剂量小了。
“王次辅不会想不开的。”朱翊钧拉着俞大猷的手,笑着说道:“朕已经长大了,李如松都不是朕的对手,哈,哈!一刀拿下。”
俞大猷第一次见陛下是万历元年,那时候陛下才十岁,这老人眼里,十岁和十七岁,没什么两样,都是没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