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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李顺两个麻利地割掉衣服下摆,搓成绳子,在靴子面儿和靴子底上来回缠绕。同时,迅速用目光测量自己与对手之间的距离。
从大伙藏身巨石到下面篝火堆儿,大概有二十六七步远。雪有点儿厚,为了不在中途摔跤,并且在敌将没做出足够反应之前结束战斗,他必须预先做好充足准备,务求一击必中。
郑子明扭过头,默默地看着二人,依旧没有说话。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或者知道自己不该说什么。潘美现在的决定没有错,他自己先前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他知道,但是,他却说服不了自己。
火堆旁,那个年青的幽州军指挥使,全然没有感觉到大难即将临头。依旧小心翼翼地挑动着篝火,尽量让火苗距离自己的哥哥身边近一些,哪怕他自己半边身子已经染满了白霜。
他们是兄弟,即便一个做契丹人打扮,一个做汉人打扮,也依旧是兄弟。他们彼此之间血脉相连,除了死亡之外,任何外力都无法切断。
忽然,那个年青人站了起来,一只手拎着烧火棍,另外一只手快速抽出了腰刀。潘美同时扑了下去,踩着厚厚的积雪,动作迅捷如扑食的虎豹。李顺儿手持横刀紧随其后,两条大腿在沿途带起滚滚雪沫。
只是短短一个刹那,胜负就已经见了分晓。年青幽州军指挥使持刀的右臂,被潘美砍出了一道口子,瞬间血流如注。其左手中的烧火棍,也被冲上前的李顺一刀砍做了两段。
这当口,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将右手中的腰刀交到左手,且战且逃。然而,令潘美和李顺儿两个猝不及防的是,此人却忽然斜扑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沉睡中的契丹将领,“饶命——!”一边奋力将腰刀举过头顶,抵抗潘美的攻击,他一边大声乞怜,年青的面孔上,写满了求肯:“别杀我哥!求求你们!别杀我哥!杀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是南院枢密使韩匡嗣的侄儿韩德馨,他从小就被送给了外人,死了也不值钱!”
“别杀他,杀我,我是他哥。我的脑袋比他值钱!”火堆旁,身穿契丹袍服的那个,也跳了起来,双臂张开,将韩德馨牢牢挡住,“杀我,别杀他,留着他要赎金。无论多少钱他家都拿得出!杀我,我是契丹人,他是汉人,跟你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