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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席卷,枯草飞舞,天空的乌云好似铅坠一般压在人的心上,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
贞观十八年的第一场雪,或许已经不远了……
灞水汩汩流淌,两岸柳树干枯的枝条在大风之中摇曳,时不时有几艘船只在河道上缓缓驶过。桥上商贾络绎不绝,车马辚辚,往来不绝。
桥头一侧的堤岸下有一处长亭,奴仆用纱幔将亭子围了一层又一层挡住寒风,亭子里燃着一个小火炉,炉上水壶正开“嘟嘟”冒着热气,刘洎提起茶壶将开水注入一个陶瓷烧制的醒酒器之中,再将一个精致小巧的银质酒壶放置其上,未几,一股淡淡的酒香便在亭内相对密闭的空间氤氲开来。
执壶斟酒,将其中一杯推到对面的萧瑀面前,刘洎双手捧杯,道:“此去江南,迢迢千里,在下以此薄酒祝愿宋国公一帆风顺、福寿绵长!”
萧瑀亦举杯,两杯相碰,各自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萧瑀捋着胡子,似有话说,然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喟然长叹,摇头不语。
想他萧瑀出身名门,年少之时更是南梁皇子,文采风流镶金嵌玉,何等意气风发?孰料国破家亡,不得不被迫北迁关中,于前隋皇宫之内卑躬屈膝、苟延残喘,将尊严弃之于地,与阉宦为伍。不过即便在那些最黑暗的岁月之中也始终未曾堕落心志,努力谋求上进之路,终于在唐国公李渊起兵之时予以支持,并且助其开国称帝,也由此踏上大唐权臣之路。
自大唐立国之日其,萧瑀便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重臣,深得李渊之信任,功盖当朝、权倾一时,即便是后来秦王夺嫡登上皇位,依旧尊其为宰辅,托以重事。
然而岁月荏苒、光阴如梭,时至今日身躯老朽,却要以此等耻辱之形式贬斥回乡,一生功名付诸流水,甚至临行之际,居然只有一个别有心思的刘洎前来相送,以往下属同僚一个不见……
胸中自有千万言,然喉咙哽噎,却是有口难言。
刘洎也能体会对方心底的不甘、酸楚、落魄,顿了一顿,再度给萧瑀斟酒,道:“如今您归乡颐养天年,朝中唯有在下力抗军方,属实独木难支、心有余而力不足。假若他日连在下也不得不辞官隐退,这朝廷上下怕是就将成为房俊的一言堂。以武治文,必然穷兵黩武,及至国库空虚、粮秣告罄,怕是民不聊生、社稷飘摇……将来吾等于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太宗皇帝?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