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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正面对着日思夜想的仇人时,蒋百姓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愿意看着他去死。程名振行事虽然狠辣,却不失为一个磊落汉子。杀这样的人应该在疆场之上,而不是采用如此卑劣手段。
犹豫着,他的眼神就慢慢开始闪烁,握在腰间刀柄上的手也不停地颤抖。一直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程名振立刻抓住了机会,笑着后退了几步,将身体靠住了墙壁,“我们两个没必要这样吧!当日在馆陶时,我又未曾得罪过你!甭说你武艺未必有我好,即便你今天杀了我,恐怕自己也逃不出去!”
“对,教头大人从来没得罪过我,并且还指点过我武艺!蒋某能有今天,一半要拜你所赐!”蒋百龄冷笑着,向程名振表示“致谢“,“可李老酒他们家那个两岁大孩子呢?还有蒋叔他家那六十岁的老娘?他们得罪过教头大人么,你怎么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程名振被问得哑口无言,靠在墙壁上的脑袋来回摆动,“他们都不是我下令杀的。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被林县令关在大牢内,根本没法与外界接触!”
“张金称攻打馆陶,是为了救你,对不对?玉罗刹后来,也做了你的老婆,对不对?!”程名振越是辩解,蒋百龄心中的怒气越盛,质问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就高了起来,根本忘了刚才是谁警告程名振不要大声喊叫的。
这种前后的矛盾的表现,令程名振迅速又推翻了先前的判断。自打进城那一刻起,窦家军的举动就一直令他惶恐不安。如果蒋百龄真的是自作主张的话,他凭什么如此有恃无恐?
好在蒋百龄的情绪波动只维持了一瞬,很快,他就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太高了。警惕地向糊着薄绸的窗子扫了一眼,确定附近的人都被自己支开了,然后将声音再度压低,冷笑着问:“怎么了,你做贼心虚了,怕窦建德杀你是不是?你也这样对付过别人,是不是?左右不过是黑吃黑,你今天死在这里,他奶奶的也算老天有眼!”
“这话对我就不公平了!”程名振被吓了一跳,说出的话来却依旧有条不紊,“当日在馆陶,如果林县令不害我,你我二人并肩而战,张金称未必破得了城。就算张金称是为了救我而来,可当时的情况,不是我死,就是林县令他们死。我又凭什么要乖乖把自己的脑袋送上。城破之后,虽然很多人无辜被杀,我也努力救下了很多人。功过足以相抵。不信,你回馆陶县问问,当年的老人,是恨我多一些,还是恨林县令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