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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息怒,主公息怒!”从没见窦建德对自己发这么大火气,窦恒吓得转过身,连滚带爬地向外逃窜。这幅慌慌张张的模样让窦建德心头怒火更盛,将镇纸瞄准侄儿的后脚跟儿丢下,随即大声呵斥道:“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军国大事,哪轮到有你一个小小侍卫插嘴!”
“唉!唉!末将知道错了,主公息怒!”一边跑,窦恒一边向自己的族叔道歉。头也不敢回,径直奔文官们暂时安歇地方奔去。同时在心里暗骂道:“该死的宋正本,你又怎么得罪七叔了,害得老子跟着你吃挂落。好在老子机灵,没给七叔砸中,否则,保管三天起不来炕!”
对于这个疲懒的晚辈,窦建德也无可奈何。因为起义的时间早,他的近亲除了少数几个逃离生天外,几乎被官府斩草除根。所以,在他心里,将亲情看得非常重。有时明知这样会令一些人侍宠而骄,也不想有所改变。因为这是他窦建德欠家人的,今生必须有所补偿。
出于这个原因,他纵容妹妹红线任性胡闹,宁可留在家里做老姑娘也不嫁给王伏宝。出于同样原因,他对曹旦和王伏宝两个也一直信任有加,最好的士卒,最好的兵器,全都拨给了二人。期待二人能够成为自己的韩信、乐毅。但北伐一战,窦建德一边想,一边摇头。自己麾下还是人才匮乏啊,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帅才。王伏宝勉强堪用,偏偏又在关键时刻总给自己上眼药……
正信马由缰地想着,孔德绍已经奉命到来。在大堂中央长揖及地,口中动情地呼叫道:“臣等无能,害主公深夜亦不得休息。死罪,死罪!”
明知道对方的情意都是装出来的,窦建德疲惫的心里依旧感到一丝温暖,抬了抬手,笑着吩咐:“孔侍郎别客气了。孤也是一个人闷得慌,才派人把你给叫来。希望没打扰你休息!坐吧,来人,给孔侍郎倒茶!”
“不敢,不敢。主上有召,乃臣下之幸。孔某即便再有三个胆子,也不敢继续贪睡!”不愧为大儒之后,从孔德绍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令人耳顺。
窦建德目送孔德绍落座,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抿了几口,然后笑着问道:“你家人都好么,聊城失陷时,可曾受到波及?”
孔德绍立刻站了起来,拱手致谢,“劳主公挂念。他们都在路上了。聊城失陷时,贼人畏惧主公威名,没敢伤害臣的家人!”
“坐下说话!”窦建德笑着命令,“没人受到伤害就好。否则,孤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主公言重了!”孔德绍再度躬身施礼,“臣既然以身许国,臣之家人亦为主公之仆,死于国事,乃其本分所在。岂敢心中怨恨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