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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庆已经没有力气摇头,却用目光表示了拒绝,“我,我,我……”他的嘴角淌出更多的血和更多的水,把羊皮润得殷红一片,“我……”拼尽最后的力气,他抓住段清的手,“我,老婆怀上了,今年会给我生个儿子……”
“兄弟你放心,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段清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迫不及待地对天发誓。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笨,居然没看到凌云庆已经累得油尽灯枯。他后悔自己没早点抱住对方,让对方多歇一会儿。多歇一会儿,也许对方就不至于活活累死。
“教头!”凌云庆将目光转向程名振,仿佛期待着某个承诺。他仿佛不相信除了程名振之外的任何人,目光直勾勾的,涣散而热切。程名振被这目光烫得心痛,俯下身去,低声答应,“张金称肯定进不了平恩城,你放心,你的……”
话没等说完,凌云庆的头已经歪到了一边。不受控制的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溪流般淌了下来,但他的神色却是淡淡的,仿佛已经满足了所有心愿。
“张金称…….”中军帐里响起了愤怒的咆哮。一方面是为了失去同伴的伤痛,另一方面则是愤怒于张金称的疯狂。带领三万五千多锐士去攻打自己人驻守的平恩,留在洺水的还有近五千锐士。这也就是说,他为了对付锦字营,把巨鹿泽的全部可战之兵都搬出来了。留给二当家薛颂守老巢的,全是些老弱妇孺。官府只要得到消息,稍做布置,便能彻底挖了巨鹿泽的根基。
“怎么打?”当怒吼声稍稍平息,段清红着眼睛向程名振发问。
“教头,您说怎么打吧,咱们跟他拼了!”王飞也恨得两眼冒火,带着几分哭腔询问。
众将领此刻脸上的表情跟二人差不多,都是悲愤莫名。如果说在此之前大伙心里还对张金称存有一丝敬畏的话,此刻,昔日所有情谊已经全部被仇恨所取代。众人的家眷大多都安置在平恩县内,万一城破,不可能不受到伤害。而将伤害加诸于他们身上的偏偏是从前的袍泽,并且除了嫉妒之外没有任何理由!
程名振将斥候们用性命换回来情报在心里边归纳了一遍,手扶桌案,沉吟不语。老实说,情报太少,也太凌乱,远不够制定一个周详破敌之策所用。但他能得到的只有这么多了,能拥有的准备时间也只剩下了最后几个时辰。斥候们被发觉后,张金称肯定在明天一早就会得到锦字营锐士已经赶回的消息。以张金称的为人,他肯定不愿意跟锦字营正面交战,而是不顾一切猛攻平恩,试图抓住杜鹃和众人的家眷来逼大伙束手就擒。
“教头,咱们跟老贼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