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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王二毛悬师清漳,意在威慑吧?好像也不太对。诚然,贼人可以采取“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那种无赖策略。只要武阳郡兵渡过漳水,他们立刻放弃清漳,逆向渡河,趁虚杀入武阳郡捣乱。可那样的话,武阳郡顶多损失几个堡寨,郡内的各大县城却不会被如此少的贼兵攻破。而在漳水的另一侧,张金称本部就可能受到两路官军的夹击,形势将非常严峻。
百思不得其解!魏征曾经跟很多同僚探讨过贼军的用意,可大伙不是笑他杞人忧天,就是很轻蔑地认为贼兵属于胡乱出招,不该以理度之。换了别人如此排兵布阵,魏征还可以接受同僚们给出的答案。可用兵的人偏偏是程名振!对于这个刚刚崛起对手,魏征绝对不敢掉以轻心!此人连杨善会都能轻而易举地骗到,岂是胡乱出招之辈?他肯定在玩着什么阴谋,只是这个阴谋藏的太深,让人一时难以察觉而已。
“玄成老弟,行了!你再看,也不能从舆图上看出花来!”见魏征迟迟不动,众文武官员们笑着打趣。如果魏征不肯回寝帐休息,大伙谁都不好意思先走。虽然魏征的官职不高,但他却是太守元宝藏最信任的心腹。万一被他在元宝藏面前讲上几句,大伙没三年五载甭想再有机会出头。
“噢!看我这记性。”魏征这才发现所有同僚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惭愧得直拍脑袋,“什么时辰了?诸位该休息尽管回去休息,我再用米筹推算一遍,也就睡了!”
看到魏征那意犹未尽的模样,储万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追问, “推算什么?咱们不是已经推算好几遍了么?王二毛没胆子主动发起攻击!咱们只要不过河,就能确保武阳郡平安!”
“我想算算除了武阳之外,王二毛还能威慑到哪?”魏征打了个哈欠,满脸疲惫。“大伙别等我,我这个人是属夜猫子的,晚上比白天还有精神!”
说得好听!几名低级幕僚气得直翻白眼。您老人家不睡,谁敢不尽心伺候着!肚子里边骂归骂,大伙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慢。一边起身,一边笑着响应,“那我等也不睡,看看玄成老弟到底有何新发现?万一被咱们蒙对了,说不定可以将张金称一举荡平呢!”
后半句话就纯属借题发挥了。魏征知道自己惹了某些人不痛快,耸了耸肩膀,非常桀骜地回敬道,“魏某虽然愚钝,但也知道既然拿了朝廷的俸禄,就得对得起这份工钱。否则日后别人议论起来,说魏某个尸位素餐。魏某即便自己听不见,晚上也睡不踏实。”
话音落下,很多人立刻变了脸色。想抓个把柄反唇相讥,但魏征平素持身甚正,律己极严,他们还真难挑出什么毛刺来。正憋得难受间,行军主簿储万钧又上前做和事老,“说笑,说笑。玄成老弟言重了。大伙都是朝廷命官,守土之责,怎敢轻易忘记!来来,反正这夜长着呢,大伙听听玄成的分析再去安歇也来得及!”
听到职别最高的储主簿都发话了,其他人无论高兴不高兴,也只好怏怏陪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县丞魏德深见状,也笑着踱转回来,一边慢慢向舆图靠近,一边笑着打哈哈,“我说玄成老弟,如果你今天再推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可得请我们大伙吃宵夜。这大冷的天,多说一句话都浪费很多体力!”
“一定,一定!”魏征笑着拱手。对于同样桀骜不驯的县丞魏德深,他反而怀有几分敬意。与其他官吏不同,县丞魏德深虽然总想着早点开溜,却并非无心公务。相反,正是因为心中志向得不到施展,总是被郡守元宝藏打压,魏德深才对任何事情都表现得很不积极。如果被放在两军阵前,魏德深却总是身先士卒,无论面对多少敌军脸上都没半分惧色。
“那我等就叨扰玄成了!”听闻魏征肯破费,众人精神又为之一振。郡兵中的油水不多,有权力在钱粮方面开口子的就有少数几个人。而魏征恰恰是这少数几个人之一,有时他说句话,比主管粮草辎重的储万钧说话还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