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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兵北上直入幽蓟?程小九虽然没领过兵,也听得连连苦笑。兵法有云:千里奔袭,必厥上将军。黎阳距离蓟县又何止千里?拿一伙刚刚武装起来的农夫去与虎贲铁骑打野战,亏得有人能把这种计策想得出来?可听那个姓张的家伙的意思,给杨玄感出主意的人地位奇高。居然可以号令除了杨玄感之外其他所有反贼。那个密公到底是谁,怎么这般蠢,却能折腾出如此的声望?
正在想着,他又听到一阵阵沉重的喘息声。姓张的家伙好像被林县尊噎得不轻,好半天没能说话。但此人的脾气非常执拗,刚刚把呼吸调整均匀了,便阴恻恻地说道:“林大人不会是怕了吧?你想观望一段时间,以便给自己留条后路么?杨广那厮的秉性你也清楚,只要有一点牵连便斩草除根。以林大人与老楚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万一朝廷缓过这口气来,会放过你么?”
“林某身负楚公之恩,不敢不报!”林县令终于站了起来,声音听上去微微发抖。“但林某要报答的是楚公父子,而不是李密。只要我为楚公守住馆陶,守住城中的军粮,就等于给大军多留了一条退路。一旦洛阳久攻不下,主公还可以返回河北,带着军粮进入豆子岗泽地暂时躲避官军的风头!”
“你居然想让楚公去做山贼?”
“总比有人为了自己扬名,非送楚公走上绝路好!”
到了这种时候,部将们还顾着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斗不休,怎可能逃过东征大军的回头一击?程小九听得直摇头,对杨玄感的举事更不报什么希望。而从屋子里的争执声来判断,林县令对造反的结果也不看好,所以打着观望事态发展的主意。
“看来今天姓张的即便说破嘴皮子也说不动林大人出兵!”程小九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中暗道。他慢慢地将身体挺直,擦着窗户边缘站起来,慢慢后退。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自己刚刚根本是在瞎担心。林县尊是个有远见的智者,根本不会与反贼同流合污。
正准备原路退出衙门,他忽然发现姓张的手动了动。那是一个准备出击的姿势!程小九一愣,后退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没等他看得仔细,房间中又传出了一声喝问, “林大人,我已经在你这里等了五天了。密公一直等着你的答复?!”
“我是楚公的旧部,李密名气虽然大,本县却不认得他是谁!”林县令冷冷地一甩衣袖,气哼哼地道。
“县尊大人可知道魏公子信陵之事?”姓张的家伙又上前了半步,手臂不停挥舞,身影倒映在纱窗上如同鬼魅。
“张总管如果能保证自己调得动这一千乡勇,尽管动手!”林县令虽然害怕,嘴上却毫不让步。
“你别逼我!”张姓狗贼一声怒喝,身形暴涨,两手直奔林县令的脖颈。
昔日信陵君窃符救赵,大将晋鄙不从,朱亥挥锤杀之。程小九知道这个故事,心中大惊,伸手一拍窗户,整个人如鹰般跳了进去。“不准伤害林大人!”他大声喝道,半空中猛然挥刀,刀光如匹练般砍向了那个姓张的家伙。
对方的身手却好得出乎他的预料,只是稍稍拧了拧,就将他仓促挥出的刀光避了开去。然后伸手在腰间一按,只听“绷!”地一声脆响,整条腰带居然如蛇一般弹将开来。紧跟着,腰带一分为二,有把雪亮的软剑映着烛光,正指程小九的咽喉。
“啊!”程小九吓了一跳,仰面后躲。剑光贴着他的鼻梁擦了过去,几缕头发飘然而落。顾不上看自己是否受伤,他站稳身形,迅速斜跨半步,刀锋顺势横推。“来得好!”张姓反贼一收一带,挑开程小九的刀式,紧跟着一剑还了回来。
程小九竖起刀身,挡住剑锋必经之路。然后跨步前探,刀头再奔对方面门。还没等刀上的力道用足,冷森森的剑刃已经由斜转横,毒蛇般锁住了刀身的去处。然后贴着刀背快速前挑,再奔程小九眉心。
“ 原来是你!程小九对么?小子,我倒是没看错你!”张姓反贼冷笑着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程小九被逼得后退半步,又后退半步,使劲咬了咬牙,劈头一刀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