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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毛说不过程小九,但一颗已经被烧得滚烫的少年之心岂是三言两语间便能冷却下来的。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讪笑着道,“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她脸上长没长花,没想你说的那么远。那天跟你去抓药,听过她的声就像……就像……到底像什么我说不出来!反正听了之后便忘不了!要是这辈子不看上一眼,我真的死了都不甘心!”
“呸呸呸!”程小九一连串地向地上吐口水,“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活啊的。看你那点儿出息!”
这边数落着王二毛,他心头却也萦绕起一句话来,就像一阵风,将苦涩的笑容吹上了少年人的嘴角,“我与朱家杏花情同亲生姐妹,多次听她说起过你。你不必谢我,将来好好待她便是!”
‘就小杏花那脾气,足足将妗子的威风继承了十足十,娶她回家,恐怕不是要期盼我好好待她,而是要祈祷她肯好好待我!’一边苦笑着,程小九一边慢慢摇头。脚面上疼痛的感觉似乎依然未尽,如酒后的醇香般慢慢涌满全身。
王二毛误解了他的笑容,被笑得面红耳赤,又用力甩了甩胳膊,大声抗议道,“不跟你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小杏花说得好,我干脆到药铺后门去撞她的马车,至少那样她会多看我一眼!”
“那你可得事先准备好药钱,周家药铺咱们去过,那门槛可不是一般的高!”程小九相信王二毛没胆子去兑现,咧着嘴巴嘲弄道。
“你别小瞧人,我虽然没你那么好的运气混个官身,最近收益却也不差!”王二毛转过脸来,洋洋得意地炫耀。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用另一只手快速向怀里摸了摸,紧跟着手腕一抬,将一块白亮亮的金属抛到了半空中。
“什么东西!”程小九被那白亮亮的光泽晃得一愣,迅速伸手去捉。王二毛却早有防备,抢先一步将自己的宝贝抓在掌心,紧紧握住,不肯让五指松开分毫。“我的!”他大声强调,唯恐程小九仗势欺人,把自己的宝贝夺了去。
程小九气得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我知道是你的!”他压低了声音强调。“问题是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大一块银子。二毛,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好好做人,不学那些红着眼睛的家伙!”
自从入了县衙后,两个少年才知道别人的钱赚得到底有多容易。光打着一个防备张金称的由头,馆陶县衙便多征上来五百余吊钱。这还不算县中一些富户“主动”送到衙门的“平寇捐”以及市面上临时增加的“治安税”!
所搜刮来的钱财,只有很少的一点点儿真正用在了乡勇身上。其中绝大部分都按照衙门里固有惯例落入了私人口袋。程小九和王二毛两个虽然是新人,没资格吃“干肉”,光“喝汤”也喝得肚皮滚圆。照这个速度“喝”下去,用不了半年,程、王两家就可以从驴屎胡同搬出去住了。只是出于习惯,眼下家中的其他人还谨慎地保持着低调,不肯在邻居面前“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