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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真闭紧了眼睛,双臂死死搂住天子。天子抓住绳子,往下看了一眼,连忙又收回视线,脸色苍白。大唐的皇帝,一生要经历各种危险,可像今天这种,却还是第一次遭遇。
他到底经历过大风浪,一咬牙,抓紧绳子,把两个人的重量压上去,然后顺着洞口缓缓溜下去。
这两个人畏畏缩缩地,滑在半空之中,朝着城墙而去。看那亲密的模样,倒真好似比翼鸟翱翔天际一般。他们的速度很慢,中途有数次出现过险情。好在天子平日多习马球,又得精心护理,体格和反应比寻常老人要好得多,最后总算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城墙之上。
萧规一见天子落地,立刻上前,将其制住。太真倒不用特别去理睬,她已经吓得快昏过去了。
紧接着,一个蚍蜉也顺利地溜下来,张小敬就紧紧绑在他的身上。张小敬的力气稍微恢复了点,双手也能紧紧握住绳子,分担压力,所以这两个人下来反而比天子、太真组合更顺利。
可是,当下一个蚍蜉往下滑时,意外却发生了。
他刚滑到一半,那根绳子似乎不堪重负,竟然“啪”的一声断裂散开。一个黑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从半空重重跌落到城墙上面,脊梁正好磕在凸起的城堞上,整个身躯霎时折成了两半。上半截身子又往下猛甩了一下,头颅破碎,混浊的脑浆涂满了墙身。
幸亏太真昏昏沉沉,没注意到这个惨状,不然一定会失声尖叫,给所有人都惹来杀身之祸。扶着太真的天子看到这一惨剧,眉头一挑,不由得多看了张小敬一眼。
萧规呆立在原地,露出错愕的神情。那只伤眼流出来的血糊满了他半张脸,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
这可不仅是损失一个人的麻烦。绳子只有一副,现在一断开,上头的三个人的退路彻底断绝。现在萧规的人手,除了半残的张小敬,只剩一个人而已。
那根绳子是麻羊藤的篾丝与马尾鬃搓成,经冷水收缩,又用油浸过,坚韧无比,按道理不可能这么快就断掉。萧规下来之前,一寸寸检查过,也并没摸到什么隐患。怎么它会莫名断裂呢?
在萧规陷入疑惑时,张小敬悄无声息地把手一拢,将一柄不属于他的象牙柄折刀收入袖中。这是刚才张小敬与天子纠缠时,顺手偷来的。
在张小敬握住绳子时,这柄折刀已暗藏掌中,刀尖夹在两指之间。往下一溜,刀尖会悄悄切割起绳子。当然,这个力度和角度必须掌握得非常好,要保留一部分承载力,否则人没落地绳子先断,那就无异于自杀了。
张小敬之前用过这种绳子,深谙其秉性,切割时微抬刀刃,只挑开外面一圈藤篾丝。藤篾丝主拉伸,马尾鬃主弯折。篾丝一断,马尾鬃仍可保持绳子的刚强,但却再也无法支撑重量。
“走吧。”